贵州的秋天界限好似融进夏天的尾巴,藏进了冬天的开头。
国庆回家五天,本打算买好了菜种来一场躬耕南畦,谁料不就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老家俨然进入了冬季——雾罩弥漫,还斜飞着冷雨,房里直像冰窟窿。夸张的说,呼出来的竟是白气!手伸出来不一会儿就没了知觉,我抖得像筛糠似的。所以,暑假时结得饱满的玉米无人收采,今年过冬也没了蔬菜,母亲在一切就好了。
母亲总不会顾刚下班的劳累提了种子和锄头在春天播种或除草松土浇水施肥的。窑厂“专配的土地”上总会占有母亲的不大不多的几畦菜地,种上当季的蔬菜。它们往往分布在窑厂的不同角落,但大抵是相隔不远的。这样一来,我家一年四季便不消去集上买菜,单只买肉就够了。古有“也傍桑阴学种瓜”,我记得去母亲的“领地”的时候是在三年级。算得上是窑厂配土里较肥沃,平坦的了。它能长出那么绿意葱葱的蔬菜来,应该是吧。毕竟旁边有不属于窑厂,专属当地人的种植的茶树。茶树是不用修剪的那种,有那时的我的高度。一放学,只要母亲工作结束的早,捉迷藏的空隙中总能看到茶树那头母亲挥锄的身影。而我时常玩的皮了,就学了领导视察的模样“体察民情”。“不要把我刚挖的土又踩紧了!”“让开点,要挖到脑壳了!”“去边上耍!”三分钟热度的我遭到了深深的打击,复又应着伙伴的呼喊,一边玩去了。
终有一天,那锄把比我人还高的锄头正静静躺在那片开春尚待翻挖的还才残留着冬天烂菜叶的土地上,腐烂且混合着泥土清冽的味道。母亲正拿着铁耙疏松前面已经挖开的,大块的,僵硬的的土块。这真是挠煞我也!见我在边上不如往常“焦虑”的打转,母亲似是明了似是嗤笑的云淡风轻的抛下一句“想挖就挖!”过程是儿时简简单单就能流水账一般描述出一大段的快乐,兴奋!但也忘不了那沉重的锄头对我来说就像自己给自己来的一场酷刑——乐此不疲的我足足挖了有二十多分钟!直到母亲松完了之前挖的和我后来挖的,那片不大土地竟如此大?除了过程中的迫不及待想要挖完的欣喜,也有在手上被磨出两个大水泡,后来水泡破了形成一层茧子的漫漫哀怨。但有了这小小的“见证”,于那欢声笑语的茶树之外有了血与痛的体验,我后来于是也能像母亲一样在小小的一方黑土地上种出五颜六色的菜了。也有在母亲发现我的“天赋”之后,早早的教会我在她去采摘中午或晚上要煮食的菜时,被她默默灌输“这是海茄”“这是青海椒”“那是白菜”“小青菜”当然是我自投罗网,自己厚着脸皮追问的了。以至于别人家的小孩还在躲猫猫的年纪,我就已经辨五谷,识六蔬。每天回家的快乐变成了受了母亲的“任务”,兴冲冲的端了菜盆,去我们的“领土”采摘这样那样母亲说的那几样。今天的菜有红烧茄子吧,还有海茄炒肉……看着盆里的绿色,我已经想到了它们被端上桌的模样,劳动的快乐莫过于此吧!
我想,老家母亲曾身体力行围起来的园子,此刻一定横曳着灰白的玉米秆,于寒冷的风中展示着它的荒芜吧!
冬天还没到,母亲应该也在想念着她的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