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寒,适逢小雪,若是未曾下雪,兴许未必记起这个节气。
记忆中的南方是好久未曾落过雪了,时隔多年再听到清灵的雪声,竟多了些许陌生。这是南方的雪,自然有江南女子的柔美,清淡而质朴,轻轻盈盈,飘扬挥洒,不事粗犷,缠绵有余。
约是九点多,雪渐密集,虽不是鹅毛大雪纷至沓来,却也若柳絮因风舞起,走过土地上方,便留下皑皑印痕。或是这雪下的太应景了,刚从考场走出的我颇受触动,站在广场中央,竟不觉得寒冷。收起雨伞,伸手去接这银霜,任凭它亲拂面庞。风雪踉跄而来,于发梢落白摇晃,扑落雪地,如玉,如珠,四散开来,掩过来时浅浅的足印。暗云低薄暮,轻雪舞回风,雪作琼花,漫山遍野茫茫一片,天与雪意趣相通,旖旎一体,那远处的四五枝青松,三两座建筑,都飘落了一层欢愉。
雪是冷冽而辽远的,是柳宗元诗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曹雪芹笔下“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辽阔而寂寞,冷艳而孤绝。江中的校园还不够空旷,没有足够的空间让雪在这张诗意的画布上驰骋挥洒;只有心灵的原野无垠:在紧张的考试中,停下急促的脚步赴一场与雪的约会,让胸中的格局平衍旷荡,只不想让肆意的青春埋没于行色匆匆的深巷。
雪载情。
北方的大雪亦是,南国的小雪亦是。虽不若川端康成《雪国》那般轰轰烈烈,却如陈酒甘冽醇香。
坐在充满暖气的空调房里,我突然怀念起老屋内的小火炉。种在光阴里围炉座谈的梦,今宵熟了。在这样的雪天,围着炉火大谈家事国事天下事,恐怕是最惬意的。早些年,老一辈人总会在屋内三两聚集一起,或是搓麻将,打纸牌,或是天南海北胡诌,笑意爬满了每个人的皱纹,屋内略冷的空气也热闹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日子也怕只活在记忆之中:林立的道路取代了原野的宽广,空调的沉闷侵蚀了炉火的温馨,学习的忙碌占据了生活的闲情。而我们又怎能不在这紧张纷繁的社会中迷失呢?
也许雪会告诉我们答案。
大雪之日本应饮小酒,但南国的雪太柔,加之我不善饮酒,泡一杯滇红或是普洱即可,晶莹的杯盏中明澈着淡淡的瑰红色,茶烟氤氲,我似乎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
南国有小雪,轻灵而温润,卧听江城一夜雪,且吟且酌思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