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马鞍山,于“皖”之境内。顺着长江,风光是很好的,不说钟灵毓秀,也倒存着几分江东之美。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想想看,这里已是建市五六十年了,时间不长,却点点沧桑。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看见的,是春季沿路飞漫全城的柳絮;听闻的,是多条铁路上火车运钢的轮转与汽笛;嗅到的,是市花金桂的八月香弥千里;感受的,是滨江的清朗江风和沾衣欲湿的水雾。但要说最熟悉的,还是这里的采石镇了。
采石是有山的,与马鞍山市之名的来源——民间传说中西楚霸王之乌骓马因悲伤而自戕后,马鞍落下形成的山不同,采石的山是一座翠螺山。刘梦得“白银盘里一青螺”说的是洞庭湖,到了这里,便是“一绦丝银穿螺翠”了吧。不过我倒是仔细看过百八十回,究竟像不像翠螺呢,我是看不出了,就姑且当它是了。那山同云雾一道拍打着长江水,远远地把这份问候传递给下游的金陵,然后奔流入海去。江水汤汤而荡漾微光,像新砑的银子,若是亭午时分,又像一道道剑光,刺得人眼生疼。我想这是太白的剑气吧,七分入江,三分削在山的巉岩上,还有衣冠冢里的涛涛诗意,融于绿林,和着轻风蝉声,鸟鸣柔光而日夜流淌。
夕日渐落时,照得长江如血,烯犀亭外,似是金戈铁马,裹挟着虞公的风采与文气,借青莲剑意,自采石之战以来,就守护着这片土地。而那暮里无风而凝结的江水,正默默传声罢:“天沉沉兮魂魄聚,云幂幂兮英灵集,护尔采石犹安在,白墙黑瓦见康宁。”
当然,除采石外,褒禅山也在马鞍山的,能让王安石赞一声:“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我是很为之高兴的。之前说到项羽,那么,要知道那英雄自刎之地乌江亭也是在我故乡里的。虽然项羽不肯过江东,可是我想,许是他过了江,我们这些他无颜所对的江东父老,也会原谅他吧。温柔的水乡,让我们也存着一颗真诚美好的心。
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除开故乡的诗歌节不提,故乡的特产茶干也是味道甚佳。其以豆腐干为主,辅以八角、桂花、陈皮、甘草等,实在是入口清香,老少皆宜。每每外出旅游吃饭,吃到别地的干子,便想到家乡的好了,回忆里一朵会心的微笑。
月是故乡明,故乡的风物之于我,当然是天下顶好的。我的故乡马鞍山市并不出名,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可是,不是有句诗这么说的么:“吾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