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铁石心肠,但只要当了父亲,就会有一颗柔软的心。——英国阿瑟·杨格
我的老谢,一位农民工父亲,他有最普通的中年身材,最普通的中年性格,最普通的中年谈吐。就是这个稍显市侩的父亲,却有一束迷人的光芒在他眼中。
少时,当父亲还能挺起腰背,承受背井离乡之苦时,我还不懂那团扣在他眼里的光。只觉得少了父亲陪伴,稍显孤单。却早已习惯了与父亲聚少离多。仍记得他离家时,眼中总有一种难以言状之感,似盼望,似等待,似无奈,似坚决。我看到有一团光跳动在他深沉的瞳孔里,这团光仿佛在述说着什么,述说着什么呢?怪我年少,听不真切,看不明白。直至父亲背上背包,转向山海,我都无从知晓……
命运弄人,家里出了变故,常年在外的父亲只好回到家乡。这时,我已上了中学。每次回家,在热气腾腾的饭菜背后,我总可以尝到七分想念,三分倾诉,这不禁让我感到熟悉。这感觉就如同叩开门的那一瞬,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记在心的那双眼。像等到海鸥归来的大海,想等到甘林的旱季。那束光亮只有当他像孩子一样带我们翻山越岭,寻找食材,分享他的奇闻异事时才最是迷人。就像布满星辰的夜空中最亮的北极星,明亮又充满安全感。正应了那句“你都还未长大,我怎能变老”,心中忽涌五味杂陈之感,这样的童趣,深沉而又伟大。
许是上帝倒置了沙漏,我与父亲互换了。这次他目送我远行,没有朱自清父亲那样的语重心长,倒有几分小孩赌气之感。但到了最后,终不过一声叹息,在那束光划过他的眼眸后,重归平静。这次,我似乎看得真切了,在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在万千沟壑嵌着的那汪清泉中的光亮。那是期盼,期盼我载满果实驶向远方;是等待,等待我又一次平安归来;是无奈;无奈着父女间的聚少离多;是坚决,坚决放手让我去飞翔!
如山一般的壮美,如水一样的细腻,似雨露的滋润,似阳光的温暖,都一并同这束光扣在了那双永远炙热的眼中,年复一年,不老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