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晚的明月都漫洒着满月的光辉,你是否在乏味中怀念一点“月有阴晴圆缺”的变化呢?当敦煌的壁画被人用明艳的油菜一一修补,你还能看到千年前“风吹仙袂飘飘举”的美人吗?当我们的人生失去遗憾、痛苦和离别,处处莺歌燕舞,失去自然的原韵,终日“自在娇莺恰恰啼”的生活又有什么探索和挑战的趣味呢?
有个小孩想分开互相纠缠错综在一起的丝瓜藤和肉豆须,结果却把原来长得好好的茎叶全扯断了。父亲看了,笑说:“你只要照顾它们长大,摘下瓜和豆来吃就好了。”瓜还是豆,等到秋风渐起的时候自会分晓,这是远古时代人与泥土早就商量好的秘密。太急于结果,忽视自然的力量,反而会适得其反,扯断瓜和豆的茎叶,一无所获。
日本人最钟情物哀之美,认为一切不如意的东西才是最使人感动至深的。日本的国花樱花,有着灿如星光净如白雪般倾城的美,却在盛放到极致时很快凋零。日本人并不大肆搞什么基因工程或是依靠喷洒激素延长花期,他们会举办盛大的节日来珍惜这只有三到七天的馈赠。他们认为,即使忧伤,即使惋惜,却带着轰轰烈烈之势,让人无法释怀的同时领悟到其中的百般深意。自然,让他们有所为有所不为。
自然,是河水在冬天停住又在春天开始奔跑的万物规律,也是坦然、睿智的人生哲学。周国平从北大毕业后被分配到广西的山沟里并在那里呆了十年。一个北大的才子,承受着内心理想和信仰的强行放逐,但他却在日记里写到:“生活苦吗?环境乏味吗?但我不羡慕任何人,我为我是我自己而感到幸福。”看得见“此事古难全”的艰难泥泞,才会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乐观豁达。自然,教人在混沌中找出一条明朗的路。
正如古人所言:“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不必只凭一腔热血与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在这错综复杂的藤蔓间寻出它们生长的规律,一切都水到渠成。像将画笔饱蘸自然又运于画布的画家梵高,像跋山涉水潜心草药的李时珍,像把乡间的生活赋予灵性的脑瘫诗人余秀华……
“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万物自有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