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着沉重的行李回家,刚进门便迎着母亲那关切的目光。她一手接过行李,一手拍打着我身上的尘土。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一气呵成,就像儿时妈妈接我放学,总会先接过我肩头的书包。
刚把我安顿好,母亲就一头钻进厨房为我准备我爱吃的饭菜,看看母亲忙碌的身影,我陷入了回忆……
从来不用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个场景:一盏台灯下,母亲坐在床边为我读故事,我躺在小床上,时不时打断母亲的话,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母亲就一赶讲啊,讲啊……赶到我甜甜地睡去。
有时候晚上做噩梦惊醒,我一哭,妈妈准会从隔壁来到我的小屋里——不管有多晚,无论她有多累,总会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我,从来都是那么耐心。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我总会伏在妈妈耳边讲出可怕的梦境,然后一一忘掉又沉沉睡去。妈妈说我是迷路的小天使,她很幸运,我跑到她家。其实,我觉得妈妈更像天使,只要有妈妈在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妈妈是我的专属魔术师,她攒进手里的是悲伤,展开来的是欢乐。
“开饭了!”在母亲的呼唤声中我回过神来,席间,陪母亲说谈她的家长里短,说说我的学校生活。温暖自心底升腾,弥漫房间……
儿时,母亲对我的“吃饭”问题是很严格的。那是在小学的事了。一天晚饭前,我偷偷吃了许多糖,于是胃里就没有了多余的位置来留给晚饭。母亲叫我吃饭我不肯吃,到了晚上肚子大唱“空城计”。母亲硬是“狠心”让我饿着,任凭我哭闹。虽然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起丝毫作用。从那以后,我总会乖乖吃饭,学会不再用眼泪做武器来要挟别人。
进入初中,处在逆反期的我不再听妈妈的话。她总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孩子,成长路上非要牵着我的手不可。而我却任性地排斥她爱我的方式。那段时间,我喜欢与妈妈对着干。“母女没有隔夜仇。”妈妈像大海包容一切海洋生物一样包容我,不论对错,直到那天,我说我宁愿没有妈妈。她转身离开了,留我在客厅,独自站着,与墙对视。我开始害怕,开始后悔,像吃了二十五只老鼠——百抓挠心。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妈妈的卧室,细心的她还是察觉了。第一次,妈妈在我面前红了眼睛。“妈妈,对不起。”“没事儿,风吹沙进了眼睛。”哦,原来妈妈也会哭;原来,我是妈妈眼里的沙,硌得她疼出了泪。
现在在外读书,没了束缚。母爱是条线,当我想要挣脱,以为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时,才发现感受更多的是飘忽不定,渐渐下沉。原来,母爱不仅仅是牵挂,更是托举。
匆匆回家,匆匆离去。背着行囊上车前,感觉背后有种什么无形的东西拉着我。蓦然回首,妈妈倚在门口,那挺直的身板似乎有些佝偻了,她深情地目送我,手举在半空中和我再见,迟迟没有放下。妈妈爱我,不是因为我优秀,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她最珍爱的宝贝。时间的天平上,我的成长必然以妈妈的老去为代价。岁月过去,欠她一句:妈妈,我爱你。请你相信,沙子一定会凝结成珍珠,那时你为我流的一定是骄傲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