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地思考人生的意义,自然诞生了如此自我如此智慧的独立意识的个体,却不免在人成一抔黄土时消亡。我无数次遐想着自己长眠的那一刻,是个人的离去亦是个人意义的消逝……
个人究竟为何而存?为了混饱肚皮?为了席得一床?或是争个脸面活在虚荣带来的虚无中?或是如此解释,社会中的个体,就当为社会为集体而存?奉献予社会个人的烛光,燃尽生命的那一刻还在想我予社会价值如此,已是实现个人价值了罢?已是活出了真正人生意义了罢?死而无憾了罢?
我骑车求学,踏车归家,日复一日走上无数人走过的人生旅途,在忙碌的人生中麻木一生?
在上学路必经的天桥上,形形色色的人无表情的走过,席地而坐的小贩卖力的叫喊,为着几张纸币度过一天,或是一世?本该美丽的人生都会被沉重的现实打败吗?这些人何尝心中没有一个远走的梦?没有一个绚丽的人生梦想?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们年轻时也是带着冲天的锋利棱角,想要对着世界怒吼……我又想到了自己的未来,鼻翕不免一酸……直到我碰见了他。
这约莫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儿,每天戴着一顶草帽,架一幅老式墨镜,推一个低矮的自行车,提着有欢愉鸟叫声的鸟笼。几乎是天天吧,刚一走上天桥,都能听见他愉快的哨声伴着动人的鸟叫,我感叹,他活得如此简单快乐。
“砰”的一声,老头儿猛地从下坡摔了下来,不离身的鸟笼滚出了很远,老头儿却突然发疯般跪奔去,紧紧抱住了鸟笼,竟然发出了呜呜的咽泣声。我忙将老人扶起,拍净他身上的土,扶他坐下。可老人低着头紧紧抱着他的宝贵鸟笼,泪水依旧止不住,哭声愈发地大——噢,鸟笼裂出了一条条网纹,似乎马上就要崩坏,里面的知更鸟也发出了阵阵嘶叫。“这是我……妻子最喜欢的鸟,最喜欢的……对不起,对不起”老人抱着头哽咽道——原来,老人每天风雨无阻的过天桥,提着这对儿知更鸟,只是为了去公墓陪已故的亡妻。老人的妻子生前最喜欢知更鸟,自己手工做的鸟笼如今也成了老人唯一的念想。而老人已经近七年这样坚守,他能做到的只有提着这对儿知更鸟坐在碑前或笑或哭。但在老人心里,这既是唯一的安慰,更是需要自己一辈子所坚守的信仰,或许,这也是他现在人生的唯一意义。
我送走了老人。他缓缓地走着,忍着痛,或许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前往他的归宿。……我的眼睛似乎也蒙了一层雾,心头生出阵阵酸感。我看着路边摩肩接踵的行人,在他们中,有父母,有儿女,有伴侣,有一切的坚守者。他们人生的意义为了什么?为了儿女的快乐,为了父母的欣慰笑容,为了伴侣的幸福,为了自己所坚守的……人生的意义,或许是我想象的过于伪善了,人生从来不是为了活出意义,而仅仅是找寻意义并坚守意义仅此而已。纵然生命终究不过一扑黄土,一方矮墓,那么,何不在现在享受人生,享受找寻或是坚守意义的过程呢?
我看着四月天的白云飘过,耳畔似乎又传来老人欢快的哨声与他的鸟儿的欢愉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