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拿起了笔,笔尖轻轻点了几下,却始终没有落下去,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18:30,放了歌,设置成单曲循环,其实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思绪像狂风卷席着她的脑袋,她无奈的揪住头发……我想她最想说的,最应该说的应该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了吧。
“敬爱的老班”她终于开始写了,仅是“敬爱的”这个形容词她便反复斟酌了好久,最终还是选了这个既不显得亲切又不冷淡的词。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一直想给你写信,却始终……额,你知道的,直到两年后的今天。”好烂的开头,K不禁想到,希望老班不会嘲笑自己吧,她认命的叹了口气。
“2013早已成为不可遥望的过去,已上高二的我,看到你以前的日志后,终于回想起那年的一点味道。”还没写几句,k便停下了笔,抬头开着窗外,那里漆黑一片,K却始终移不开眼睛,随着手机传来的歌,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时空的时间碎片,一个高大无奈的老师,一个满脸苦笑的老师,一个惆怅痛苦的老师,呵呵,是的,三年三个老班,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受得了这个班三年。自己偏偏就坐在那群猴孩子中间,真想过去抽自己两巴掌,K想到。
“呵,那时是迷茫,更是无知,有莫名的痛苦,有令人发笑的可怜,我们都在追求着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在追求着什么的东西,我们都在透支着未来,无限的放纵自己,还总以为自己看透了什么,其实那都是空想,现在想想,大概会笑出眼泪吧,我们想得太远了还太肤浅,以至于模糊了2013……”
K笑了,在笑自己,在嘲笑自己“你的谆谆教诲,对那时的我们,就只是阵风,这警铃敲得太浅太轻太温柔,都醒不过来,都醒不过来啊,你太温柔,而我们太固执”
她放下笔,用冰冷的手给滚烫额头降温,真的不知道要写什么了,可真的好想写,好想让老班知道自己的想法,K的心中有个人在哭,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个人在没有理由的哭,可自己呢?K摸摸自己的脸,没有泪,没有笑,什么也没有,自己的表面太冷静,或者说,就像一个机器人,面无表情,是冷漠而不是冷静。K揉了揉脸,不论写什么,都要写下去啊。
“高一的我,冷漠却仓促不安,听到初中同学说好想初中的朋友们啊!可为什么,我却没有感觉?呵,这是多么的可恶,这不应该是我的,我应该为自己辩解,这或许是我的一个外衣。啊,高一这一年的低谷还不够自己反省的,一年的回忆好像都带有灰的颜色,都是干渴的,留下的是什么?我好像什么也没留下呐……不去想了,这都过去了,想太多,没意义。
颤抖无声的攻破了K的身体,自己是怎么了,在感动吗?还是在痛苦?
“老班啊!你教不会给我们的,我想时间会教会我们这群猴孩子的,而且以最毫不留情最残酷的方式,让我们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人生也不仅仅是一场戏。”
“这个年龄,一些该懂的还不太懂,不该懂得一些却懂得太多。老班……你知道吗,我曾一度拼命让自己忘记,忘记关于初中的一切,我成功了,所以,一忘便是两年,问什么要忘记?其实没有什么的,一切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然后施加在别人身上,我在找借口逃脱那个丑陋的我。”
K闭上眼,想,老班不会以为自己是受什么刺激受了什么伤才想起他的吧,她突然把那封已写过半的信狠狠地揉成了团扔在地上,K无法承受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到底怎样自己才能放过自己啊!K紧紧握住拳,指甲陷入手中,“你会后悔的!躲了那么久,还要躲下去吗?”K对自己说,“不写完,你会后悔的。”她又说了一遍。
“无法想象和你面对面打招呼的样子,所以总躲着你,可能是愧疚吧,那时的固执使心与心之间阻塞了太多,我们谁也不曾也无法到达对方的彼岸。”她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隔了几行继续写到,她打算最后再整理一封给老班。
“现在你和你的学生相处的怎样?他们应该不会比我们更糟吧……别对他们太好,那会贯坏他们的,就像我们一样。不在温室的花朵却偏要享受温室里的待遇,只为一时的满足,宁愿在下个雨天便结束生命,透支快乐的结果是加倍痛苦……”
K关上了那不断循环的歌,关上了灯,钻到被里“不想写了,没意义,写这个干什么?有病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翻了个身打开灯,拿起那放在一边的信和笔一动不动,该怎么继续写?还要写什么?K摇摇那颗沉重的脑袋想。
“现在还不晚吧!老班……以前总觉得我们之间太苍白,就像一部黑白默剧,我知道九年五班给你带来太多的无奈,真的很感谢你的不曾放弃……”
“老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老师。”
身体终于不再紧绷,K重重的呼了口气,原以为说出来会怎样呢,呵呵,要结束了,打开手机23:21了,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啊。
K在想以何种方式把信送去……她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在第一行的中间写下“白夜”两个字,她要以故事的形式写给老班,那为什么叫白夜?嗯——为了好听?不,不是,你知道答案的K,“是因为他就像白夜吧,为了我们这群猴孩子……为了照亮我们将行的路。”K轻轻一笑,真舍不得就这样结束啊,不过总要向前去。
“亲爱的老班,遇到你和你们,是我的幸运,很抱歉给你们带来的痛苦,祝福你们,感谢你们。”某年某月某日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