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实在不愿面对过去,回首过往,我总是对时光的流逝唏嘘不已。高一学年的寒假在我茫然与享受中匆匆飞去。在这个寒假,在我的身边发生了一件事,正是这件事,让我混沌的灵魂有了一丝清明,让我在又长一岁的怅惘里多了几分对世间真情的思索。
其实,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大年初二下午,当家中的亲朋好友相互拜完年之后,我实在按捺不住寂寞,和几个同学相约出去玩。看见大家一个个都穿着新衣新鞋、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我心里也十分快乐。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到新华书店附近,突然看见了与新年气氛格格不入的“风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满头银丝,眼角的皱纹一直堆到耳根,灰白色的粗麻布衣着,黑色的棉裤齐腰,裤脚还破了一大块。干柴一般枯黄的双手一手持碗,一手拄着拐杖,正点头哈腰地向路人说什么。
乞丐!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现如今,随着新闻媒体的“狂轰滥炸”,乞丐都可以与骗子画上等号。各式各样的假乞丐被各种媒体曝光,许多受害的好心人现身说法,大部分人一看见乞丐都像看见骗子一样,躲得老远。我就是其中的一员。看见老妇人,我的心中充满了厌恶,心想这年都不过了,就急着出来“行骗”?你以为装得一副可怜样就有人上当吗?果不其然,那两名看起来很时髦的女子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不知怎的,看见她们的表现,我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下意识地向老妇人靠近。
可接下来,却让我看见了我一生都刻骨铭心的景象,这让我直到现在想起来都痛得无法呼吸。老妇人见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后,先是呆呆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的眼中突然湿润起来,而后越来越翻涌,直到无法控制时,一滴泪瞬间划过她粗糙的脸庞。其余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可她这次紧紧咬住下唇,飞快地用粗糙污秽的袖口拭去,然后就那么缓缓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地砖,眼里空洞得可怕。
这一刻,我只觉得胸口猛地一阵绞痛,像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样。我呆呆地注视着老妇人,不断感受着那滴滴入我心中,砸碎我心房的泪。我在干什么?我在想什么?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人在新年团圆之际只能不顾羞耻地向路人乞讨,而我却像看见一个骗子一样对待她,我……我怎么这么无情?怎么这么冷血?我清晰地感受到,老妇人那滴泪水中,饱含对生活的绝望与辛酸,对人情冷暖的无奈,以及对命运悲凉的酸楚和悲伤。我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直视老妇人,这一刻,她在我心中不再是一个乞丐,而是我的奶奶,她孤独而无助地打量着这弥漫着新年欢乐气氛的人世……
朋友的催促让我缓过神来,我默默走上前去,双手将一张身上面额最大的钱递给了她。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用质疑的眼神看向我。大概是看出我眼中的真诚,她的表情突然出现一种狂喜,而后,又是一滴晶莹的泪滴在了地上。这滴泪,洗涤了我的心灵。
从那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我的心中总有了一丝宽慰,不管最终如何,我还是让老妇人感觉到了一点人间的温暖,而老妇人,也用她的泪水重新洗涤了我的心灵,让我清楚的感受这个世间还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