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徘徊在玩具店门口,哭着闹着要妈妈买一架飞机模型,不买我就坐在马路边不走了。妈妈拿我没办法,叹了一口气说,买,我们买。我已记不清当时我有多幼稚无知,是怎么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地融化了妈妈的心。只记得她和店主细声低语地说了很久。飞机拿到手后,我没去在意妈妈脸上的尴尬和无奈。出于兴奋,我拍着胸脯豪情万丈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就买架飞机给您,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飞去哪就飞去哪。”
八岁时,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小非在妈妈面前炫耀比我成绩好,妈妈自然没和他争执。当我一裤腿泥,一身土回到家后,妈妈一个劲儿对我翻白眼。她沉默,眼神却出卖了她:“你个不争气的家伙”。我暗自愤愤发誓:“以后,我一定次次考第一,让你趾高气扬一回。”
初中,我去县城上学,每次周未回家,爸爸都会煮一桌子的好菜。饭吃到一半,却要语重心长地说上一通:“快中考了,复习好,发现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可不能学人家谈恋爱,耽误正事。”我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吧!我保证不恋爱!”
清明节后一天,我和同学骑车去郊游。回到家,把图片发给妈妈看,自信满满地说:“等我拿到驾驶证,买上吉普车,我就带你去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您可要多看旅游杂志,锻炼身体啊!”
前几天在网上购物,顺便帮妈妈看了件衣服,放入购物车后,我对妈妈说:“妈,我在网上看到件衣服,特靓特适合您,您穿着定回到十八岁,等着领包裹吧!”
我对妈妈许下的诺言,多得我已数不清。这些话,我说得多么顺溜,多么轻松啊,妈妈也毫不怀疑,可是结果呢?
我到现在还没近距离见过飞机一眼,也几乎没有考过第一名,初三那年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国家地理》妈妈每期都看,并且坚持锻炼身体,而我却只能带她去公园散散步,至于那件能让妈妈重返青春的衣服,我一直都没下单,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妈妈穿衣的尺寸。
跟小姨聊起这些,她也回忆起那些让她羞愧痛心的承诺。
去年寒假,外公用老刀片刮胡子,划出一道血痕,小姨看见后说:“爸,以后别再用这刮胡子了,等我回九江寄一个‘飞科’给您,名牌的。”
小姨生完小孩坐月子,外公去九江照顾她,等她坐完月子,外公也要回家了。小姨留他多待几周,外公说家里还有一亩三分地呢。小姨内疚不已说:“爸,等暑假我专程接您来九江到处转转。”
可是,小姨给姨夫买了无数个名牌剃须刀,却把外公的那一份忘了。她陪过很多泛泛之交的人在她生活的城市乱逛,却从未认真地陪过外公一次。
我们总是轻而易举地给爸妈承诺,却从来没放在心上,更没想过认真兑现。我们给了爸妈期望,却残忍地让他们失望。
每个儿女,都应反思:你对爸妈的承诺,应如何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