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心理学家埃·弗洛姆认为,每个人都有充分利用自己潜能成长和发展的固有倾向。这就是所谓的个性。
自20世纪50年代后期以来,由于重视人的潜能研究,为心理学领域带来一次变革。并借此推出著作——《健全人格及其塑造》。而“塑造”一词在字典中的含义:用石膏、黏土等做成人或物的形象。
既然是“塑造”个性,那么人最初“发展的固有倾向”必然会被改造,甚至是同化。即使依据书中所论述的模式进行人格上的培养,“健全”后的也必将是毫无棱角的“玩物”,又有何个性可言?
要我说,个性就是个别性、个人性,理应是一个人在思想、性格、品质、意志、情感、态度等方面不同于其他人的特质;理当是一个人共性中所凸显出的一部分——最珍贵也最无价的部分。
假如让周邦彦执铜琵琶、铁鋽板,唱“大江东去”,让李白执红牙板歌“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你作何感想?恐怕他们镌刻青史的个性形象会被彻底颠覆,进行思想上的“重组”。“或和之,或不和”,都必将使中华文化宝库失色不少。
自诩为“中国白话第一人”的台湾著名作家李敖,曾在其文章《看谁文章写得好》中高调自擂:“……奇迹来自李敖这边。白话文在李敖手里,已经出神入化。在中国传说中,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必有不世出的人出世,因此我说:五十年来和五百年内,中国人写白话文的前三名是李敖、李敖、李敖。我深信,我这一辈子,其他的功德都不算,光凭好文章,就足以不朽。我纵笔所至不检束,把白话文写得气象万千,光芒万丈,这种中国功夫,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好一段“不惭”之“大言”!看过其文章的人都知道,李敖很为自己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刻薄的嘴”而自傲。他的胸藏锦绣,他的铮铮傲骨,他的嬉笑怒骂,无不揭示他的“狂人”形象。是真我的个性,铸就了他台湾文坛“第一狂人”的地位。
再看看那些试图改造别人个性、重塑别人人格的人,岂不多管闲事?要知道,每个人的个性化都是其存在方式。只有个性的绮丽魅力,才能构成世界的多彩。
北宋徽宗赵佶在位25年,政治上饱受诟病。但宋徽宗如果不是赵佶,就算他再有才华,再想尽方法营造艺术氛围,宋王朝历史上也不会取如此巨大的艺术成就,后世更不可能流传其侧锋如兰竹、飘逸劲挺的“瘦金体”,不可能继承其精微灵动、气韵潇洒的花鸟画。他生性柔媚轻浮,不是帝王之材,却因此成就北宋艺术领域的鼎盛,展示出无价个性!
当然,在信息技术飞速民展的当代,我们崇尚个性的张扬,并不韵味着要标新立异。
请看当前网络上流传一组“霸王”标题:《火锅之战独缺太空易舞步,场均1。8次封盖你快回来!》《因为“男人偷吃有理”,所以“红杏出墙”无罪》《一块叫作教育的遮羞布》。
“个性化”的创新固然值得提倡,一个好的标题诚然无可厚非,但倘若单纯地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夸大其词,实则内容空洞,缺乏灵魂的写真,不免如“镜中花,水中月”,作无病呻吟之痛。
个性贵在自然,要溯“本”,要求“真”,不要“做”。只有真我个性,才属无价;也只有无价个性,才能创造出无价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