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不言,时光惊雪。白云溪水,草木山石,但凡是美好的事物,哪怕落入了俗世沧海,都具有灵性,不受熏染,保持当年姿态,一如初心。
放假回老家,走进之前的房间,妈妈正在整理我儿时的旧衣服,我心中一愣,以为妈妈已经将它们送人了呢,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一处整齐地摆着,安静朴素。少了几许鲜妍,添了几分世味与温情。
妈妈抬起头,问:“你还记得记得这套西瓜装吗?”我顿时哑然失笑,当然记得!妈妈说:“这西瓜装当时可是很流行的呢,不过现在很少见了吧!”说完不舍地摇了摇头,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一切似乎重回初时模样——爸爸挖空了半个西瓜,与穿西瓜装的我拍亲子照,而我一副疯丫头模样,满脸西瓜汁,那时的笑容中荡漾的是幸福与无忧无虑吧。光阴,着实是一个美丽而又清凉的词,它从檐角飘过,又从风中流走,顺便带走的是我的美好童年。
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身边的一个事物消失或被丢弃,只是当时难过一会儿,而后,便忘记了这个事物的存在。但是,我对儿时的旧物有着难以言说的情感,仿佛三生石上曾执手许过誓言,在分开后的偶然一天,必会再次相遇。
外婆家的仓库中,放着儿时家中的雕花木床,当我偶然打开仓库的门,看见尘封多年的雕花木床时,内心一阵割舍之痛,它含蓄内敛,从容忧伤,落满岁月尘埃,时光味道,不张扬凌乱,却古老高傲。朴素不失静美,简约不减风姿,沧桑不失韵味。因年幼,不懂珍爱,在床上留下了我刻下的痕迹,还记得撑着胳膊,坐在突出来的床沿上看动画片的画面,还记得夏夜惬意地躺在外婆怀中的画面;还记得,那睡梦中,荧火虫在蚊帐中闪闪发光的画面,旧物情深,它陪你蹉跎年华,荣枯一世,携手走过山长水远,不诉离殇。
贾宝玉摘不下他的通灵宝玉,薛宝钗忘不了她的黄金锁,亦割舍不了她的一院潇湘竹,几卷诗文。而我,实在不知该用何语言来诠释我对儿时旧物的痴情。
时光在飞花月影中平静地流去,伴你红尘经世,地老天荒的旧物,将永远安静一隅,不言别离。人与旧物,于觥筹交错间相忘江湖,戏游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