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泛着鱼肚白,晨星隐秘在重重叠叠的雾霭,父女俩就上路了。他们住在偏远的山村里,连绵不绝的山像一座座屏障,挡住了外面的世界。生长在这的每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这座大山。女孩家在村里是最卑微的,一间破烂的泥屋,家里就只种了些大豆,没人和他们是一家。自打记事起,她就没见过妈妈,爸爸是个哑巴,家里靠卖豆腐养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别人穿不要的,是她爸爸晚上偷偷找回来的。这天,她又极不情愿的跟父亲到集市上卖豆腐。
到了集市,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父亲是个老实人,本想占个好摊位,被那妇女恶狠狠地瞪一眼,便不敢上前,只能选个偏僻角落。女孩坐在旁边,背对着父亲。转眼一个钟头过去,买豆腐的人少得可怜。父亲是哑巴,说不出话,集市的卖叫声此起彼伏,唯有他们这冷冷清清。父亲望向女儿,做着口型,女儿看见了,把脸别过去,心想:我才不喊呢。她讨厌极了她的父亲,正因为他,才使得自己如此卑微。
父亲知道她不肯,只是叹息,拍拍手中的灰,去拦住路人,努力向他们做口型。有些人一把甩开,嫌恶地拍了拍,一脸鄙夷地望父亲,父亲只是尴尬的站着,手指绞着,满脸通红。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问,别无他法。偶然瞥见女儿,她也只是满脸鄙视,怎么这么没尊严。此时,他可管不了什么尊严。只是盘算着如何把豆腐卖完,女儿又要交学费了。他从没有走出过大山,他只希望女儿有一天能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不怪女儿对自己的厌恶,只是自责为什么没有给女儿好的生活。
女孩去上学了,她没有书包只是用捡来的报纸裹了下书。她身穿大红棉袄,上面还有很多污渍,裤子不知怎么的,膝口破了个洞,寒风一吹,刮得生痛。不知哪个男孩顽皮,一不小心把她的棉袄划了个口,白白的棉花从红色的夹袄里一点一点掉出,全班哄堂大笑。她的脸通红,低头望着地板,她跑回了家。朝父亲大声吼:“就是你,就是你害的,为什么我的爸爸是你……父亲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半晌,父亲从口袋里摸索出钱,一毛钱一毛钱数着,数一张沾点唾沫,很仔细。
他把钱放到女儿手上,做口型说要她去买衣服,可最终只有“啊啊”的叫唤。女孩紧紧攥着钱,那钱上还有着豆腐的清香。她没有用,把她放在箱子的最底层。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
多年后,女孩考起了大学,走出了大山,成了全村最有出息的人。但她仍陪着父亲出去卖豆腐,与以前不同的是,集市里回荡着那清脆的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