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有一首《B小调第八交响曲》,未完成,因为能力不足无法补完,干脆公布于世,可是这首没有第三乐章的交响曲“众人皆美之”。
这,让我开始思索美的定义以及那些缺胳膊断腿的狠玩意儿。
自古以来就有一群生而自命不凡的疯子,他们总是带着各种天才光环而生。其中一个疯子宣称只有他们才能改变世界,从此世界上开始流行一只被咬掉一口的残疾苹果,他叫乔布斯。
同样创造出一些缺胳膊断腿的狠玩意儿且同样自命不凡的还有曹雪芹、卡夫卡。卡夫卡公认的代表作《城堡》未完成,土地测量员K的未来时光被人们狂热地谈论了很多年。前八十回的《红楼梦》更不是区区的高鹗就能延续它的活力,但就是这么一部残作就足以养活当今数以千万计的红学家。
断臂的维纳斯仍然在多少个梦里魂牵梦绕?
还记得那个孤傲到自负的雕塑家,在雕刻完巴尔扎克的雕像之后将费劲三年功夫雕琢的宛若神之双手的手掌双双用巨斧切下。
“太完美了,那手太完美了。”艺术家抽着烟平淡地徐徐道。
这些可怕的疯子一次次将平衡感和完整感凌辱到支离破碎。就像一只只绝望地屠夫,在他们一声声豪迈而令生人毛骨悚然令死人不得安宁的宣誓中将沉重的肉钩和高昂的荣耀埋进深深的腐肉里,活像刽子手——平衡美的刽子手,完整美的刽子手。
颠覆了美,却赢得了世界还有荣光。
极简主义鼻祖卡佛引用过这么一句话:“少就是多。”以至于他的作品全然是一种混沌的生活状态,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端,这是我常常想起大雾天延伸到不知何处的荒凉公路。
“我笔下的人物没有失败的开始,也没有失败的结尾,更没有失败的充满戏剧性的转折点,因为失败——就是全部。”
认识他们之后我才发现只有敢于对自己举起屠刀的人才是真正的狠玩意儿,哪怕缺个胳膊断个腿。对于爱惜自己作品胜过生命的他们来说赋予作品残缺性绝不仅仅是勇气,这些坚信在美的世界没有边界的而一次又一次向世界证明的人们就是一群可怕的颠覆家,但有什么呢?我爱上了这么一群可爱的颠覆家。
让我们向这些缺胳膊断腿的狠玩意儿致敬,哪怕只有几分钟。
“来自心底的呐喊,只为惊醒少数人。”
以上提到的都已经死去的疯子们,一路走好,相信在这个草长莺飞的躁动的年代里,你们只不过是走在了前面。
其实,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