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两公婆,一台被岁月磨平的长桌,一墙相同大小的小抽屉——屉中藏着黑的、黄的、白的、圆的、条的、片的,形形色色的药材。药房就只给药,不把脉,不看诊,但都懂着些个中药理论,什么治感冒的,什么利肝的,什么养肺的……
倒不是身体常欠佳,但细数,一年里来药房的次数还不少,也不知道为甚,每次看这两位花甲老人配药,总觉得药也不苦了,反倒像寻常饭菜般是烟火的滋味。各种药材的苦甘味混杂在一起,也甚是治愈。虽然懂得不多,但这些药的前世今生,或许只是一株草,或一朵花,甚至是一种豆,经过烘烤——或许是和烤焙茶一样,就成了治人的良药。一大张正方的纸,就像“倒福”的边框一样,是啊,喝完这碗中药,就可灭灾得福,身体无恙了。各种药材放入其中,同一类的总放成一小区,一种,两种,三种……两刻时就被填满了。它是一道机械的工程,只需看药,看几克,拿药放药。但我总认为,这样的工作总是要人来做更好些,医者拿药的神色,坚定得就像在告诉如你喝了一定可以痊愈,又多了些沟通,嘘寒问暖的,怎样都会心间生出一股暖意来。甚至于,医好病的有七成来自于药,而三成,是这陌生人的关怀,或许病魔也要屈服于世间的善吧。
药房这对老人膝下有一男二女,孙子孙女更是满堂,拿药间隙,奶奶喂孙子喝粥,爷爷问孙女提着一袋什么东西这么鼓腾。另个小孙子已经读小学了,被领来叫我妈妈老师……这样的画面,要说难得一见,也不至于,但就是再回想起来,心里会长出一股美好。多少的中医药都是靠父子孙一代代传下来的,只要像这样的街铺药房一代代传下去,中医药就生生不息;中医文化就能源源不绝地造福子孙。
药房里称药的秤,不是精密的电子仪器,却是一杆一秤砣一铁盘的小秤子;药房里用于计算的,不是计算器,却是十二棍子串着颗颗算珠的算盘。铁盘着桌,叮当声止,算盘上的珠子上下跳起来,好像这样拨着拨着,病痛就结束了。
药房的传承,即是中医药的传承。声声药材于铁盘落于纸张的沙沙响,各式药材置于泛黄纸张上的隐隐药香。不能失啊,中华的文化。
百姓的家,做着百姓的买卖,医者仁心;来者是客,是患者,医好了,仁者心乐,众乐乐。药房的存在,是港,是家,是传承于民间的,一间间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