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外祖母一直是唠叨,又不讨人喜爱的老人。
我的外祖母干瘦,个子不高,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她却为我操心劳神。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一直在她家住,一住就是十二年。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我的外祖母更像是我的母亲。一个盛夏的清晨,祖母早早地就起床为我做饭,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是不想动。我默默的倒数着:“三,二,一。”这时祖母的声音传了进来:“快点起来吧,我做好早饭了!”我象征性的回应了一声,才不紧不慢的收拾床铺。等我整理好,已经到了出门上学的时间。我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穿鞋,我望着桌子上早已凉透的饭菜没了胃口,踢上鞋转身就跑,丝毫不顾外祖母的叮嘱。
放学回家,我像往常一样回家就躺在床上懒得动弹一下。祖母推开我的房门刚要张口,我大声喊道:“进来不能敲门吗?”祖母怔了一下,站在门口默不作声。我转过头不愿看她。她说:“累了吧?喝豆奶吗我去给你冲一袋。”我不耐烦的回应道:“就这事,我不喝,你别进我房间了。”她又是怔一下,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果然,晚饭之前,祖母再也没有进来过。
小升初结束后,我的父母将我接回家,虽然新家住得不习惯,但没有了祖母喋喋不休的唠叨,我的生活变清净了不少。还是一个夏日,过几天我就要去初中报到了。我晕晕乎乎地睁开眼,九点二十七分,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母亲不知去了何处。我大声呼喊母亲,父亲却在我房间外,阴沉着脸对我道:“别叫了,母亲去祖母家了,外祖母不在了。”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笑嘻嘻的问道:“真的假的?骗我的吧!”父亲默不作声,过了好大一会才应道:“快穿衣服吧,我们要赶过去。”我不再追问,一声不吭的收拾,那天我收拾地格外迅速。坐在父亲的车上,我一句话也不想说,我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下车快步向祖母家冲去,还没走近,大老远就听见大人们的哭喊,我的腿止不住地发抖。当我走进祖母的房间,一切得很安静,祖母也祥和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她早已冰凉的身体与惨白的面色,我或许真的相信这是个玩笑。我不敢直视祖母,但大人们的哭喊声终究让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她是不是还在担心我,还在牵挂我。
但是祖母听不到我的懊悔,也感受不到我的悲伤。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缓缓停在祖母家门口,看着祖母被抬上车,缓缓走远。我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望着面包车驶去的方向,我的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落,但是我哭不出来声音。为什么走的时候都不跟我说一声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要一个人走。
向祖母的索取,总觉得理所应当。失去祖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愚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