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到了希悦的广播,才逃到了这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哽咽着握住希悦母亲的手说。
曾经,在这个山脚下的小县里,日子平淡地向前走着。
“希悦,吃午饭了!”
“谢谢。”希悦回过头来,柔软的长发自然地垂落肩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闪烁着点点星辰,微笑着的嘴角轻轻上扬,似一轮弯弯的新月。她像往常一样笑着接过我手里的餐盒,然后一手拿起筷子匆忙地向嘴里扒拉着饭菜,另一只手中握着一支笔,仔细地填写着工作记录单。
希悦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盆太阳花,红色的小花苞圆圆鼓鼓的,正值开放的季节。这花是我们两人去年一起买的。
那天,在一条小街边,希悦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大喊“这花太好看了!”顺着希悦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盆红色的小花,在夏日午后炽热的阳光下,就像是燃烧着的一团团火焰。
“这花竟然是朝向太阳的?”我惊讶地说。
希悦向前小跑了几步,蹲在花店的货架前,转头对我说:“这是太阳花,总是朝着太阳开放。就像我们,生命即使只有短暂的一世,也要在阳光下绽放最美的笑脸,带给更多人欢乐。”烈日下,那抹鲜艳的红色映得希悦光彩照人。
办公桌旁,希悦正准备起身给花浇水时,突然间,地面上下跳动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晃动。悬挂在屋顶正中的灯摇摇欲坠,灯光时亮时灭不停地闪烁。桌面上的纸张散落一地,花盆也从桌面滑落下去,摔得粉碎,柜子接连地向前倾倒,发出一连串巨响。
希悦立刻冲出房门,大声喊:“地震了,地震了!”随即,她又回到了值班室,绕过地上杂乱的物品,还有那掩埋在碎陶片和泥土之下的太阳花,静静地坐回自己的桌前,等待着上级的指令。
三分钟后,传来了附近区域发生大地震的消息。听到指令后,希悦立即扑到播音机前,用镇定却有力的声音广播起来:“我县东区发生了烈度极强的地震,请大家避开容易倒塌的建筑物,立即撤离到位于县西南角的实验小学中的应急避震场所!”“请大家避开容易倒塌的建筑物,立即撤离到位于县西南角的……”
一遍又一遍的广播,一声比一声坚定。
“快走吧,希悦。”我走上前拉住她的左手,想带她一起离开。她伸出右手覆上了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一定还有居民不知道避震场所的位置,我得留下。”
猛烈的余震再次袭来,天花板上的水泥开始向下掉落。一位同事拽住我的手,向值班室门口跑去。“希悦!危险!快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希悦大喊。她却没有理睬我的呼喊声,双手死死地按在桌面上,向前微倾的背影没有半点动摇。
“目前仍有余震发生,请立即撤离……”
希悦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三层的工作楼已变成了大块瓦砾堆成的废墟,灰尘漫天。
“谢谢,谢谢!”白发苍苍的老人握着希悦母亲的手不停地重复着。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灾难过后安静下来的校园一角,一株鲜红的太阳花正昂首绽放,“在房倒屋塌的时候,至少还有你——希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