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斑驳而泛黄的墙边,种了许多桂花树。上班或者上学的人们总是会不自觉地在这儿走慢一点,仿佛那黄色的阳光也被抹了一层蜜,清香扑鼻。
王师傅的大饼店就开在街对角的那间小屋里,每天清晨或傍晚总有很多人在那儿排队。
儿时的我拉着奶奶的手,天真地问道:“奶奶,那儿排队的人怎么这么多啊?我也想吃一块。”在看到奶奶的笑脸后,我兴奋地跑到王师傅的灶台边,认真地盯着他看。
他熟练地揉面团,不时淋上香油,微上些葱花、芝麻,然后又不慌不忙地再揉几遍。有人不耐烦地问:“好了没啊,我们都等好久了!”王师傅眼角弯弯:“这可急不得!这揉面虽简单,但可不能马虎,不然啊,一会儿烤出来就不软了。”一边说着,一边手里暗暗地加快了速度。
眼看要下烘箱了,他却从灶台底下拿出一个小碗,里面全是一瓣瓣桂花。我连忙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加桂花呢?“ 他笑着说:“你不觉得加了这个,甜饼更香了吗?”说完,他均匀地撒上一层桂花。人群中传来“啧啧”的赞叹:“老王做甜饼真是用心啊,怪不得这么好吃。”一个阿姨对他说:“我们大伙儿都觉得你这个饼品质好,所以一直买。”王师傅擦了擦汗:“哈哈,什么品质不品质的,大家喜欢来买,我就高兴!”一会儿,甜饼出炉了,真是又酥又香,人群中充满了清淡的桂花香,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去买。
如今我再次回乡,王师傅的店生意还是那么好,只是门前立了一块“谢绝采访”的牌子。我问隔壁杂货店大娘,她说:“这几年,他的名气越发响了,电视台的都来找他。他不会说漂亮话,又嫌那些人一来就耽误大家排队时间,就让电视台录了一次节目之后,在门前放了这块牌子。”我转过头去看正忙得不亦乐乎的王师傅,能从这些“麻烦事”中抽出身来,何尝不是一种淡然处世的智慧。
高尚多半来自日常细行的积累和沉淀。中国传统文化一直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因为任何高尚、伟大的品性,归根结底,都起于一个人的日常行为和修养。
又是桂花飘香时,他的身影似乎从来不曾改变,那份伟大的平凡,潇洒的坦然,都在桂花树微黄的晕圈下,化成一股甜甜的清流,流人我们每个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