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蒙细雨中走下车。北风里微湿的脸颊感到些许的寒冷。车灯中细细的雨丝似是裹挟着雾气喷出,如一头黑色的猛兽在此蛰伏。而眼前则是家人在伞下依旧温和的笑脸。年关于是在这身后的恐惧与眼前的希望中来临了。
年的味道,或许本就是这样一种恐惧与希望交织的味道。
年的来源,本就是人们成功驱逐了噬人的野兽。传说中的大年三十是一个人人自危,拿起鞭炮防卫自己的日子。人们恐惧着今日的祸患又希冀着明日的美好。也是这种恐惧与希望的力量将其传承至今。
时至今日能被人口口相传的节日,不过元宵端午清明几日了,与年一般,元宵恐亲人分离,望合家团圆;端午恐先人遗骨之不存,望贤人再出;清明恐先祖之不得安息,希风调雨顺。或许并不是年产生了这恐惧与希望的味道而是那恐惧与希望的交织创造了年的风韵。
《圣经》的最后一章《启示录》中写道,那来自天国的马车将来到人间,车轮将碾碎一切罪恶,马口中喷出的烈焰将灼烧所有恶毒的心灵。正是这份对神深深的恐惧与对天国的希望使基督教成为第一宗教,诱人向善。而这在十三亿人心中深深镂刻的年之味亦是如此。正是这深深的恐惧与对未来的无限希冀,使人们在初一挂灯敲锣,走亲访友。这本不是成长的喜悦,而是又度一劫的庆幸。
如今,这庆幸已渐渐淡去了,少有那风霜雪雨能透过那温暖的大棚,自然拦不住人们发展的脚步,世界末日的传说也被时间击碎,而“年”这一传说中的猛兽也已无从考究。恐惧之情渐渐失去了,人们的别离早已知晓于那几秒钟的电话中,西施屈原的遗骸也早已成灰,清明祭祖渐渐可有可无。年味之中没有了辛辣苦涩的恐鹫,只剩那甜美柔和的希望,庆幸成了单纯的喜悦。似乎“年”,也只是一个大吃大喝尽情放松的代号了。我不知道千年之后,年是否也成了寒食,节令一般供人回首嗟叹的典故了。
年关已过,七岁的表妹小心翼翼的点燃了鞭炮,在舅舅的牵拉下跑进了家门,捂上稚嫩的耳朵。于是新年的第一声鞭炮响起。
或许是我多虑了,只要有人能在这阵阵炸响之中捂住耳朵,恐惧与希望便永远不会逝去,年的味道也将永远烙在炎黄子孙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