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理想国》中,人们对事物的认识可以分为“影子”“实体”和“光”。简而论之,“影子”是人们对事物的前见。“实体”是事物在现实意义上的概念,“光”乃是从“实体”中抽象出来的哲学本质。而我们,应当把从“影子”处获得的“前见”变为“预见”,以助我们看清“实体”和“光”,而不应当让其成为偏见。
“前见”如果没有经过正确的对待,很容易演变为“偏见”。因“前见”往往是我们由他人处,在无法仔细考察的情况下对某一事物的第一印象。那么按照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中“最不可信的证人就是群众”的理论,“前见”的真实性在群众传播事物时的添油加醋要大打折扣。但悲哀的是人的思维惯性使他们“总要去相信些什么”,而看似真实的“前见”就成为了他们相信的事物,于是人们就抱着对“前见”的轻信,在“偏见”的小道上越走越远。
“前见”引发的“偏见”是可怕的。在演义小说中,曹操是奸臣,苏定方是小人,有了小说的“前见”,这二人就被民众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连看事精辟如蒲松龄,都在《聊斋》中写了好几个抹黑他们的故事,实际呢?曹操大力推行改革,实行屯田制,让“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变成“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的繁荣景象;苏定方是开唐功臣,正人君子,小说中算罗艺,杀罗成,害罗通都是子虚乌有之事。两下观之,不由得不令人喟叹“前见”所变“偏见”的可畏。
不只是常人,即使有头脑的人也会不小心让“前见”成为“偏见”。新文化运动何尝不是如此?在当时先进知识分子的“前见”中,传统文化就是愚昧的,落后的,腐朽的。于是全都不要,结果众所周知,把“金玉和破烂一起扫进了垃圾堆”。
所以,我们不应让“前见”成为“偏见”,而应辩证思考,让“前见”成为“预见”,“见一斑而知全豹”。那怎么做呢?已有先哲为我们指路。陈寅恪在《王国维碑文》中的“唯此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就已体现方法核心——不为“前见”所困,独立思考。他自己也贯彻了这一思想,在答复郭沫若邀他出任历史研究院院长的信中,他就提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去研究历史”的主张。这不就体现了如何让“前见”不为“偏见”了么?
到了今天,不让“前见”成为管窥蠡测似的“偏见”尤为重要。老一代人对B站的“前见”引发的“偏见”的代际冲突的余热还未散去。国际形势中因“前见”引发的争执也屡见诸报端。英国脱欧,美中贸易战不都是因为前者对后者的“前见”成为“偏见”引起的?
“人只是一棵芦苇,自然界最脆弱的,但是他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帕斯卡尔的这句话启示我们拥有独立思维的重要性。面对新事物,我们也因冷静思考,莫让“前见”成“偏见”,而应让“前见”成“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