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周围应是欢呼雀跃的人群,可我却如同身处深海之下,浸没于“死一般的寂静”中。同行的战友们都倚靠在座背上闭目休息,单调乏味的车轮声撞击着我的思绪。
夜幕是无尽的,却也是陌生的,我仿佛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刷着战友们驰援塞尔维亚的图片,可惜,我也在现场,在这个被疫情笼罩的异国他乡。
不停震动的手机拉回我的思绪,是妈妈打来的。“喂?妈…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我尽量压低声音,隐藏住语气中流出的后悔。“你是在援助队吗?”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放心去,妈妈支持你!”“可我,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他们与我非亲非故…”“怎么会呢?我们学医难道是为了有差别的救人吗?你还记得自己第一个救治成功的患者吗,你真的仅仅因为救治了一位中国人而高兴了好几天?”
我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心中不禁有了几分触动。身边的战友们陆续醒了,“刷刷”的整理检查装备,彼此互相叮嘱着,但更多的是给家人打电话。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疑虑,眼睛里射出坚定而自豪的光芒,在红衣的映衬下似点点火花,奔向正在受苦的人们,而我,也在这洪流之中。
一下车,迎接我们的便是无数辆救护车送来的患者,冷风习习,唯有几颗星高悬于夜幕之上,我们快速分散开来,伴着单车检查患者情况,谁都不敢停下脚步。
一位年迈的老人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护目镜,嘴唇微微颤动,隔着氧气罩,我仿佛能感觉出她在说着什么,是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我却隐约能透过她灼热的目光感到些许关切。我只能一路轻轻地拍着她,在她身边,直到发热门诊,她会不时痛苦的咳嗽和抖动,而她紧紧攥着我的手从未松开过。
我跑出医院,奔向下一位患者,于天边的浓云中好像挤进来一丝曙光,现在,是破晓吧?医者,原本就应心有大爱,这是我们共同的战场,很庆幸,自己也在。
后来,同行的翻译告诉我,有一位老人,在不停地念叨着“谢谢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