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她的目光，深深浅浅，充满了希翼和心疼。
很多时候无法言喻，每一次分离时，或者是她远去的背影，或者是我远去的背影，一个上车，一个等候目送。公交车启动之后，扬起的灰尘，朦朦胧胧间，似乎隔了一个世纪的旧时光。
那是，高考倒计时的时候。
学习很紧张，吃穿住行都是在学校，是那种住宿式的，早上可以看见五点钟的雾气，晚上可以感受到11点的寒风，路灯下的行人匆匆，忙着回去洗漱，忙着晚自习没有刷完的题目。
会有很困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一分钟就可以做一个美梦，梦见金榜题名，梦见天下许。
会有很累的时候，刷着刷着题就会走神，会有点想家，会有点迷茫。少年的心不是荒原，依然会为未知的希望而被牵绊着，所以一步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会格外慌张。
黑板上画着起起伏伏的几何函数，排列着一系列需要推导的化学方程式，从药品试剂，一路奔向生物的频率性算命，也会向往“采菊东篱下”，从白天到黑夜，保持着一个动作，抬头或低头，提笔或者是落笔，这叫冲刺，也是平淡岁月里所谓的静水流深。
等待着一场花开。
那天我梦见她。她站在长廊的走廊那头，我站在长长的走廊这头，她向我挥手，我叫她别走，她那头光影斑驳到渐渐离场，像是要泯灭于黑暗之中，而我这边似乎就像有洞口。光在我这头渐渐清晰明亮，外面又似乎是耀眼舞台，她说：“宝贝，加油。”我说：“妈妈，别走。”然后惊醒于梦中。
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桌边，手里还拿着笔，脸下有些试卷堆积，抬头依旧是倒计时，我懵懂恍惚，微微直起身，突然，教学楼的那边传来一声声呼唤，是初中部。
“妈妈，祝您母亲节快乐。”
朦朦胧胧间，我似乎又想起来她温柔的嗓音。
“宝贝，加油！”
而后虚妄于平行时空，召唤着思念的灵魂。
或许距离不够远，或许远方不够远，或许久也是久也是久远的远。隔着一串梦想的距离，似乎见面也难，我们在这里挥霍着他们的青春，去追寻自己的青春，岁月给予我们无限的温柔，而这无限的温柔，一半来自于他们拼命的奋斗。
那一声声呼唤，是祝福，亦是思念。
如果非要把高考比作什么，只好说是一场心灵上的历练，还是懵懂少年，还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因为一个目标，困于一处，画地为牢，久久蓄力，就是想开出石头中的花，开出他们三月春烂漫的样子。
还有给予我们所有希望的父母。
也在丛中笑。
我想这或许就是，高考的意义吧。
今天，是高考倒计时第58天。
（写于202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