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水乡养成婀娜多姿的江南美人;长江黄河练就豪迈大气的华夏儿女;陆丰这座朴素自然的乡土,造就了父母亲纯朴率真的性情。这是自然的馈赠与对人的爱抚。
我甚爱家乡的这一处池塘,池塘间的碧波在寂静的夜里与星空融为一色,隐隐闪烁的群星与微微荡漾的水痕替我们区分长天碧水。塘的对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春来秋往,大雁迁徙,齐飞于丛林上空,雁群以天为底,以体为笔,写出“大”“人”“一”的字样,待夕阳西沉时,落霞渲染缤纷,与南归北宿的大雁沉匿于一片橙色中……
父亲和我说起他儿时在这池塘发生的趣事,爷爷去山上砍下七八根竹子编排成一叶小舟,又劈下两根竹竿为桨,乘上三五伙伴,小舟浮在水面,池塘水色碧绿,鱼儿游戏水底,船桨轻轻划过水面,掀起层层涟漪,惊得鱼儿纷纷躲躲闪闪,引得伙伴们哈哈嬉闹。小舟到了塘中央,拨开水面的叶子,趴在舟上采摘菱角,菱角弯弯两边翘,果壳坚硬乌黑,捏住两边尖角一掰,奶白色的果肉藏在一圈黑壳中,格外诱人。一把把的菱角很快将带去的篮子装满,父亲与伙伴将菱角带去集市上卖,得来的钱用来补贴家用,偶尔还能用一小部分卖菱角的钱去买两块糖甜甜嘴。父亲与我谈话间,眼中流露对儿时生活的眷恋,孩童间的乐趣莫过于此,父亲如是说。
我爱父亲家乡的这一处池塘,更时刻惦念母亲故里的那一条小溪。山伴水,水依山,沿着千折百转的山脉,小溪蜿蜒而下,为青山系上一条银灰色的腰带。
去往母亲家乡的途中,总能望见大片大片的果林交杂在川流不息的河水边。半月湾这处便与山交汇得十分雅致。半月湾景如其名,平静柔和,一轮明月挂夜空,另一轮则是这半月湾。上游奔腾不止的水流向半月湾变得温柔,似怕打扰这一份宁静,一座石桥跨过水面,桥的石板板直于水面,水缓缓浸过水面,又悄悄退去,留下一片湿润。脱去鞋袜站在桥中央入眼一片青绿,微风拂过鬓角,真真应了那句“一天秋色冷晴湾,无数峰峦远近间。”
半月湾的美景吸引许多游客慕名而来,从前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也迎来脱贫致富的大好时机。直到村里的最后一户人家搬离村庄,半月湾依旧祥和宁静,像一位母亲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踏上幸福的征程。
长大以后,母亲依旧每年往返家乡,重温故土,家乡的人对山水有着别样的情怀。母亲故乡每年都会举报庙会,感恩这片将他们祖祖辈辈养育长大的土地与滋润土地的小溪。
在一次与母亲返回家乡的途中,我看着弯弯绕绕的山路终于问出藏于心中已久的事:“这条山路如此复杂,为什么您从不迷路呢?”
母亲说:“因为啊,沿着这条小溪往上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