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霏霏，雪霏霏，雨雪浞我心；风呼呼，声呼呼，风声蚀我泪；猿啼啼，鸟啼啼，猿鸟仰我情。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朽木星星。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着破衫，倚光戈，走泥丸。当年吾意气风发，英姿飒爽，豪情壮志。好男儿志在四方。岂愿安矣？新婚初过，北疆告急，猃狁频掠中原，吾接告入伍，征战蛮荒。
老母临行缝麻衣，新妻临发送命锁，挚友临别寄绿柳，差役分粮饷，驾马冲四方。
二
战鼓擂擂遏行云，尘灰扬扬茫大地。护吾新妻，护吾河民，护上周之地，尽杀猃狁之敌。箭步疾去，左盾护体，右戈击之。战马长嘶，将军基训，兵戈交击，汝见伤痛吟之。左右互合，犷狁之敌退也，一刀刺于马下。士气大增，将军领有方，一日多捷。
原为猃狁退，乐理战场，班师回朝；其暮夜攻营，伤无数，血成河。执戈力搏之，被创难计数，血流察无感，手刃十七八，晕晕见罗阎，罗阎不吾收，醒时知天晓。自明昨夜如此胜，又何妨非败。
粮草不足，战马先食，尔等采薇充饥，仍难足；蛮夷之地，缺粮少水，尔等寻河饮之，未果。战甲已千疮百孔，麻衣染血红，露踝遍走山壑川。难入梦，自泪痴醒，酒断肝肠忆亲友。
薇菜又老矣，征战多年，十死九伤。尝梦念故地，念空房吾内，是否这般模样，载饥载渴。
三
数十年，延诏回乡，将军夜集军，分食粮饷，分取猃狁资，速还家。
拄杖携包缓归乡，杨柳不依依，耕田不油油，村舍不喧喧……屋舍空无人，村寨无炊烟，心忧吾故里，拄杖急归之，披星戴月连数日，终至村前碑。
身穿新麻衣，手握妻命锁，痴痴久原地，挎我战军功，拿我得军饷，扬扬自归家。
奈何行数里，未尝遇一人，只见残垣壁倒，荒冢横立，野草至高。终有几人之舌，笑问家母形，众人皆涕流，吾家早已亡，吾妻早已掳，吾兄亡战场。摇摇欲倒地，呜咽难有音，听人望家冢，喃喃低吁言，尝忆幸福家，可曾至如此。及家，乡邻叙叙谈：妻掳从未顺，自溢白绫死，然前告尔等，望你长百岁，可娶再一妻；大兄为保乡，独领数百人，孤战猃狁部，惨死杨柳下；二兄欲夜攻，自去未尝回，听其为折帐，惨象从呕之；老母总念吾，尝尝至村口，终日盼儿归，大病染其身，托人尽护儿。
目前竟见黑，倒地终不起，昏昏两三日，余日短可计，痴念儿时日，团聚说言开。忽见众亲至，笑笑引吾前，终终聚团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家皆已亡，吾已亡。逢乱世民苦。水深火热无人理，苦民深矣！哭求延慈悲，力救万苦民，勿孤享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