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天文学家,晚上望星空时一不留神,掉进一口深井,别人把他救起的时候,嘲笑他只看得见星星,却看不见脚下。这个故事告诫我们,做人要踏踏实实,脚踏实地。道理没错,只是我不喜欢这样引申。因为那个人,在望向远方。
因为好奇,所以才会望向远方。
第一个讲嫦娥的人一定充满着好奇吧:好奇着夜空中照耀着的天体;好奇着月宫中绮丽的桂树与孤寂的寒蟾;好奇着活在月亮上的人儿。也许他被嘲笑过,嘲笑他望向遥远的星空而看不清脚下。但月亮上的故事终究流传了下来,讲给下一个望向远方的人。因为总有人好奇地望向远方,人类才翻越山川、横跨大洋,执拗地向天上飞。
因为孤独,所以才要望向远方。
望向远方的人总是孤独,看到天边奇伟瑰丽的火烧云,无法讲给低头走路的人听;看到对岸连绵不绝的海岸线,无法讲给低头赶海的人听;看到山间清澈的溪水,无法讲给低头找水洼的人听。孤独者只能在望向远方时,找到一个个屹立的背影,把新的风景说给天地听,把文明的火种说给下一个望向远方的孤独者听。仲尼落魄,有冉有、子贡把他抬起来;居里倒下了,会有更多学者接过镭和钋。因为,总有人在望向远方。
因为伟大,所以才能望向远方。
墨子号升空的时候,除了一片欢欣鼓舞,还有些阴阳怪气的陈词滥调:花这钱不如用来扶贫,花这钱不如用来给孩子们增加营养午餐,花这钱不如——
没错,墨子号也好,暗物质观测计划也好,马上就要投入的超级射电望远镜也好,它们取得的成果,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无法给我们带来生活上的影响。可一个民族只有有那些关注天空的人,这个民族才有希望。如果一个民族只是关心眼下脚下的事情,这个民族是没有未来的。
伟大的人,在望向远方,那里才是未来和希望。当有一天人们终于遨游太空时,也许用的正是墨子号的观测数据;当人们终于掌握关于能量的真理时,也许用的正是暗物质观测计划的内容。那时人们可以说,在21世纪,有一群伟大的人,把人类带出了摇篮。
选择远方并为之拼搏,当我们垂垂老矣,可以说,我们没有辜负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