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陇东高原的312国道上飞驰,刺眼的太阳让我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路边的行道树一棵一棵有序地站着,我把头伸出车窗,尽情地吮吸这扑面而来的泥土的芳香。终于快到家了。
没过多久汽车便要转入乡间小道。我急忙关上车窗,坐稳,缩在座位上准备接受颠簸。我家这“土疙瘩”可不比山清水软的江南,黄土总是随着车轮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跳动而四处飞扬,不关紧车窗必然弄得车里厚厚的一层灰。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没有遇到丝毫的不畅。这令我感到十分惊讶,怎么这么久还没上村道?我狐疑地把头探出窗外,眼前的景象却令我难以置信!四周并没有飞扬的尘土,原本凹凸不平的硬土路早已换了新装,一条笔直的水泥公路向前延伸,直到被红彤彤的苹果树淹没在远方。父亲说,这条水泥路在去年就被修好了,是甘肃省千百个正在实施的“村村通”项目之一,几乎所有村都有……正说着,迎面驶来几辆满载苹果的东风大卡,父亲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尽着这些大车先过去。开车的老乡探出头笑着向父亲道谢,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如同那沟壑万千而又孕育着希望的黄土高原般深邃。
父亲说要带我们去新农村转转,便把车开去了“鸟里”(指一望无际的田地)。路两边的果树连成一片,秋风吹过,枝头的苹果树便笑开了花,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仿佛男低音的多重唱,向我们诉说着丰收。自09年开始,宁县新庄政府在这里重点投资苹果种植业后,家乡的农民很快摘掉了贫穷的帽子,生活水平快速提高,如今,果树已被看作是财富的象征。
新农村到了。时过境迁,曾经广袤的田地上拔起了一幢幢小洋楼,全是江南风格,黛瓦白墙,排列有序;村子中心是村委会和广场,那里配备了各类娱乐健身器材及标准化篮球场,四周还有许多仿古长条凳供人们休息。看到这么美丽的地方,怎能想到这就是我的“根”,那个曾经家家住土窑、睡土炕的方尚村!
暮色将至,高原的边缘已将落日掩了半边。余晖徐徐离去,努力留下最后一瞥温柔的光,身边的果树和路边小洋楼大门上“国泰民安”的门匾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