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世界上最为神秘迷人的词眼,引得多少人为之疯狂。“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这是哲人黑格尔对自由的思考。“自由之树须时时用暴君之血浇灌。”政客杰弗逊如是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诗人裴多菲隽永的诗句为人们传诵。而大学者胡适对自由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年纪越大,越觉得容忍比自由更重要。”这不仅是布尔教授对胡适的谆谆教诲,亦是胡适基于人生经历对自由的哲思。胡适写下这篇文章时,五四运动已经远去多年,他从新文化运动的“敢为天下先”的先锋大将,渐渐转变为了“老眼平生空四海”的一代宗师。身份地位的转换与人生浮沉的变迁,也为这位大师提供了新的思考。反思先前所为,譬如引用封建教条来评论较为进步的《水浒》《西游》,这并不代表胡适思想有了颠覆,而是说胡适对求自由的途径有了新观点,他希望可以凭实用主义与改良主义,用一条新路改变中国,而非流于暴力流血,以至生灵涂炭。从五十年前与五十年后的对比,来谈容忍对自由的重要性,容忍不是为了妥协,更是为了让时间验证理论的准确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由与非自由也同样有变化的过程。胡适从新教徒高尔文等从反对旧教到掌权屠杀反对者的变化,来谈容忍与自由,颇有老庄道学中“反者道之动”的精神在其中。详细描述人在不同的地位对自由的看法,高尔文反对罗马旧教时崇尚自由,维护新教时却把屠刀伸向反对新教的塞维图斯,反映了容忍“异己”雅量的重要性。同时,胡适也如实地写出了他与另一位新文化主将陈独秀的通信,批驳了陈独秀在信中“绝对之是”的说法,并反过来看问题,感激有神论者对他的包容。以此来反映容忍不是为了妥协,更为了包容,理解与避免谬误。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胡适写下此文时,正值国民党困守孤岛,而大肆推行白色恐怖政策镇压群众之时,那时殷海光、雷震、柏扬、李敖等一大批知识分子一反其道,在万马齐喑中进行反独裁、争自由之行动。双方冲突,政府一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自由人士反深受其害,含冤下狱。故而胡适“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煞人”,作《容忍与自由》。一方面是告诉国民党政府应有容人之雅量,应民间之呼声,一方面也劝说激进的自由派回归正途,减少伤亡,明智地取得自由。用心良苦,展现出菩萨低眉的一面,令人肃然起敬。
但是,胡适的容忍并不是放弃自由、抛却原则的容忍,一但碰到原则底线,他便亳不客气,呈现出金刚怒目的一面。蒋介石在“中央研究院”以领袖身份讲话,要求学术配合政治时,胡适在接下来的演讲中给予当头棒喝,并且说:“世界上任何的思想、学说,凡是不许大家怀疑的、批评的,我都要打倒。”在“《自由中国》”案中,胡适又不惜开罪一干国民党大佬,在蒋介石面前力保雷震。由此胡适之意气风骨也可见一般。容忍在一定程度下可换到自由,而懦弱者则只能任人凌辱,胡适在《容忍与自由》外,也告诉我们这样的道理。
治学三十年,和而不同,矜而不争,循序渐进地实践改良,一直是胡适的态度,也是人应该学习的严谨态度。
未习容忍,何谈自由,一直是正确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