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我们去内蒙古旅游,在包头市下飞机做了短暂休整后,就向一个叫“响沙湾”的地方进发。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喜欢留心四处的景物。让我没想到的是,广袤的塞外平原上界线却很是分明。出城不久,便不见房屋,前后左右都是绿色的草原。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绿色突然消失。这时,人的痕迹已难寻觅,满是光秃秃的荒地,远处更是隐约看到了连绵起伏的沙丘。
在这荒原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一片有人烟的地方,这是一个村庄,最多不过一百来户人家。在前方数十米的路边,居然看到了一面国旗!汽车快速前进,不多时,我看清了,这里是一所学校,我竟又怀疑自己的眼睛,只是一座简陋的平房,一片空地上孤零零只站着个篮球架,然后就只剩下平房顶上迎风招展的国旗,若不是看见学校的牌子,可能还真不知它是什么。当地人说,这所学校是周围十多公里内唯一一所学校,很多娃儿们每天都要自带干粮走好长一段路赶来上课。现在放假了,学校没人。汽车依然疾速向目的地飞驰,很快,学校消失在地平线。
我努力想象着这里的孩子的生活状况,比对着自己与他们的生存环境。令人苦笑的是,我拥有的,正是他们不曾拥有的;我们不曾拥有的,恰恰却是他们拥有的。
我们拥有本地区最好的教育资源:身处每年都有许多学生被清华、北大录取的省重点高中,接受着优秀博学老师的谆谆教诲;配备有多媒体的教室宽敞明亮,种植着绿树芳草的校园鸟语花香;篮球场,我们有十个,还有图书馆、实验楼……这些,在他们可能甚至难以想象。
我们拥有优越的生活条件:饭菜随心所欲,只要我想吃,新疆的羊肉,西藏的牛肉,海南的蔬菜,舟山的墨鱼都不在话下;我们不用担心家里与学校有多远,因为父母无论寒冬,无论酷暑,都会开着小车接送;我们不用担心到了三九天会受冻,因为在衣柜里,父母早已选购来保暖的冬装。这些,他们可能算作天方夜谭。
我眼前又似首浮现出荒漠里的学生的影子,他们起早贪黑,生怕去晚了误了上课,他们瞪着一双大眼睛就好像要吸干老师的每一滴甘露;渴了咽口水,饿了吃干馍;发黄的练习本上留下他们坚定的字迹,昏暗的天边传来他们铿锵的读书声。他们拥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无比坚定的决心,一定要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不管条件多艰苦,环境多恶劣。这一点,我们不曾拥有,即使有,也少得可怜。
历史赋予我们相同的使命。这使命再重,我们也不会不堪重负,这使命再轻,对他们来说都是困难重重。物质上的匮乏使他们更加坚定了信心,时间的磨砺使他们肩上有扛鼎之力;反观物质丰富,精神却不足的我们,将来等父辈们老去后,失去支撑的肩是否又能托起几根稻草呢?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荒漠里的孩子们也可以拥有物质享受。而养尊处优惯了的我们,哪里还谈得上有什么优势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与他们的关系,东部与西部的关系应该是互助的,我们帮助他们建设他们不曾拥的物质,也从他们那学来我们不曾拥有的精神。只有这样,发展才能持续,国家才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