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河湖村那马家三兄弟,除过村里几位看着他们出生的长辈,几乎所有的人第一次见了他们都怀疑是不是从同一娘胎出生的。也难怪,虽说他们是一母同胞兄弟,血肉骨亲,但却长相迥异。
他们三兄弟,马学农是老大,是个的朴实的庄稼汉,六十年代末出生,在村里也算上是有名望敢说有为的汉子。脸庞黝黑,高额骨,深眼窝,目光有神。八几年母亲去世后为了供两个弟弟上学就从学校回家务了农,在村里谁家有难都会伸手帮一把,村里人都敬他几分,可自从他二弟当了乡主任之后他感觉自己在乡亲们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再说老二马学官,托了这个好名字,在官场上算是如鱼得水,原来还是村里的小会计,几年功夫就在镇子上做了主任。这人长得可真不同其他两兄弟,猪肝色的脸,嘴唇又肥又厚,满脸横肉,肚子挺着似乎随时都可以掉出油来。见了领导点头哈腰,而见了百姓那几条横肉就用上了。马学官整天出入酒楼饭馆,县里的澡堂子也是常去的地。再说这国家政策好,对农民补助多,自然他捞得油水也多。
老三马学文,这娃出息真不小,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长得也像个读书人,面庞白晢,因为近视戴着个眼睛,说话也不像二哥他傲慢,也比他大哥斯文。这娃明白自己从小吃过的苦,虽说这几年二哥当官之后条件好了,但他也听到一些关于二哥的风言风语……所以他学习特别努力,品味过贫苦与富足后更想走出这个山村。这不,他这次回来就是和两位哥哥商量毕业后的事……
这天晚上,老大从车站接了老三就一块来到老二家。还没进门就看到镇上的刘厂长夹着包出来,到了老二家首先看到的就是茶几上那几摞钱。想到刚才出门的刘厂长,马学军什么都明白了,刘厂长那造纸厂违规生产、污染环乡河这是镇子上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老二,这钱哪来的?不干不净的钱咱可不能要啊!”
“哦,大哥,这也就是刚把家里的钱拿出来点点。”老二解释起来吞吞吐吐。
老大也没再提刚在门口看到刘厂长的事,他明白这个弟弟已经变了,早已失去了自己的本分。他想以后找个机会好好和他谈谈。
夜晚,兄弟三人坐在一块商量着老三毕业后的事…兄弟三好久没这样坐在一块了。
“二哥,我就是想在城里闯闯,现在咱国家发展了,胡主席前两天还出席那八国峰会。国家都需要人才,我有文凭,有能力,你咋就不相信我呢?况且,那有我梦想”老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大,好像怕两位哥哥不明白他的意思。
“闯,闯个啥啊,啥峰会啊,县里每次开会我还都出席了呢。给二哥回来,让哥给你去县里打点打点,怎么也给你弄个科长当当,在城市打工能赚几个钱。”老三听了二哥的话很不屑的转过头。
“还打点,老马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也不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勾当,乡亲们都在背后怎么说你。”老大的话更像是一种愤怒的发泄。
“啥,镇上谁见了我不是点头哈腰的……”还没等老二把话说完,老大一拳把他打趴在地上,老二站起来,没敢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理亏,也明白自己打不过老二,哼哼了两声,手一背出门了……
马老汉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儿子们的争论,他老了,老脸也威武不起来了……这些年谁说老大好,谁说老二坏,他怎么能不明白,哎,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老三走后不久,老二因为贪污受贿被抓去判了四年。走进高墙的那一刻老二就后悔了,想到年少时家里虽然穷,但至少自己还有做人的良知,在村里也是人家人夸的后生,可自从做了官…因为他在高墙里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出来时他已经变得谦逊友善,变得结结实实。
老三在外工作一直没着落,端过盘子,在工地搅拌过水泥,经过几年滚打,也变得黑瘦,精干。
只有老大还是老样子,依旧在村子里经营着那几亩田地,脸庞还像河湖村的山一样刚正。
几年后老大和老三一起去县里的劳教所门口接他。兄弟三个在劳教所旁边的一家面馆吃饭,点菜的时候老板问:“你们三个是亲兄弟吧?看脸都觉得像。”
其实,他们兄弟三个的脸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被戴上不同的面具,脱下来了,不还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