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岁的天空恰似一盏长明的天灯,用自己忽明忽暗的光线刻刻尾随着与曾经渐行渐远的怃然年少。
正是最不安又必须甘于臣服的年纪,我幻想着如余秋雨一般目标弥散却步伐笃定的旅行,亦期待着张爱玲笔下倾城的至美爱情,却也不得不思量一年后高三刚刚了结的夏天,该以怎样的姿态挥手童年,真正披上那件昭示已成年的华裳。
我曾期待张楚哼唱过的光明大道,亦幻想着某一天天遂人愿自此飞离这个让我待了十七年的平凡小城。我一遍遍的用近乎滴血的文字歇斯底里地对这个世界的认同与不认同哓哓不止,用干竭的心境编制梦境。
书桌上,永远摆着自己从书店里淘来的各种报刊,却也躺着一本本自诩中国最好教辅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以为,可以于高二高三的紧俏时光里用文字疗伤,用欢乐的文字驱赶绝望。
可最后,真正的绝望不来自忧伤,成绩单上骤减的数字还是让我不得不把一切浪漫与诗意锁进不为人知的寂寞角落,用一本又一本的高考真题舔舐伤口。
是的,我终于选择臣服,不是无可奈何的屈服,而是心甘情愿的顺从。我终是没有勇气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做更为特立独行的那个人,但却有勇气正视该有的生活与使命。
十六岁,至今想起都夹杂着让人心疼的忧伤,却也在那一套又一套的试题中看到了绝望后的明媚希望。记忆里的天空忽明忽暗却也一片明朗,惆怅的少年苦苦挣扎却正向前方。
十七岁,圣者隐退。自此不再热衷于编构旁人悲欢离合的故事,亦不再沉溺于自我信条无法自拔。没有余秋雨,没有张爱玲,没有林徽因,我甘愿用最简单的日子瞭望。我愿给自己最后的少年以无穷无尽的简单,简单到不用主谓宾也可以翔实记载。
我看到我的梦想在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夏季对我挥手微笑;我看到,我的脸上荡漾着的明媚忧伤;我看到,窗外滟滟的月色渐渐退去,透出一丝晕黄的光,或许,我的天灯会把夜照亮。
时间依旧像是一张狠厉不容逃脱的网,罩着人所能支配的每一份短暂;书桌旁,依旧充斥着刺鼻的油墨香,我依旧,是一个文艺未成年,对着未来安分的张望。
我,依旧是一个文艺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