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

爷爷是个爱笑的人。在别人眼里，他微不足道，几乎每个人都会见而远之，眼中流露的是不屑。爷爷就是这样的一个渺小的马路清洁工。

朦朦胧胧，好像好久以前，熟睡的我在爷爷身上被颠醒，我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耳边听到的是扫帚发出的有节奏的“沙沙”声。不知这声音陪伴了多久，我在“沙沙”声中苏醒，也在“沙沙”声中入睡，而印在我脑海里的是爷爷打扫马路时的微笑。

爷爷曾经带我坐在马路旁，指给我看路边的公厕，那公厕臭气熏天，行人车辆都避而远之。爷爷说，玉兰的清香沁人心脾，他一定要在公厕旁种植一棵玉兰树。爷爷凝望着公厕，脸上仍带着那个我看不透的微笑。

后来，爷爷不再扫马路了，可他仍在念叨着那棵玉兰树，扫马路的人换成了一位阿姨，每次经过那个公厕，她总用她香喷喷的手帕捂住鼻子，脸上露出不耐烦地神情。我不时的到那条马路上，怀念和爷爷在一起的童年。可在那个阿姨身上，我却没有得到幸福的感觉。我告诉那位阿姨，我爷爷总是在晚上扫马路，那时才不会妨碍车辆行驶。她瞥了我一眼，抛下一句：“小孩家，懂什么！晚上我扫给谁看？”我不知所措。

后来，我终于打听到郊外有个花圃有玉兰苗，我多年来的渴望只能通过飞奔来表达，我用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株玉兰苗。下了晚自习，我奔到公厕旁种植，扫完马路的阿姨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走过来，用不屑的语气告诉我：“别忙活了，在这里种什么树都没用！”我没有理她。她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是什么树？”“玉兰。”我应付道，她的手帕飘落在地，“玉兰？真的是玉兰？”我没有理她，径直走了。

第二天，我又去看它。走到公厕旁，我惊呆了，玉兰呢？我的玉兰呢？很显然，我的玉兰被偷了，我顿时泪如雨下，我心里诅咒那个偷树的人。那个阿姨走过来，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苦水洪水般倾倒了出来，我向她哭诉，我爷爷多么希望在公厕旁种植一棵玉兰，而这棵玉兰苗我又等了几年。她脸色发红，手颤抖着，轻声告诉我，别急，它会回来的，一定会！

后来，我发现那位阿姨的脸上也有了微笑，和爷爷的居然一模一样，她指给我看，那棵玉兰又回到了公厕边，我微笑着对她说：“阿姨，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