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安宁的小镇。和暖风中,一声啼哭,一位新生儿呱呱坠地。一双温暖的手将你紧紧抱在怀里。
你在热情的维也纳。演奏场上,激昂的音调,一位音乐天才横空出世。无数双手将你推上音乐的巅峰。
你在浓俨的夜色。大风雪中,惊雷闪电,送走了音乐的宠儿。一只陌生的手替他阖上眼睛。
恶魔的镰刀夺走了你的听力,疼痛的信徒撕扯着他的肢体,你的世界不过是一场灰败的哑剧,但你的指尖却迸发着嘶哑的呻吟。挣脱枷锁的桎梏,扼住命运的咽喉,跨越世俗的鸿沟,你握住隐遁的希望。你就是音乐之子——鲁特维克·范·贝多芬。
亲爱的贝多芬,你是否会记得年少时在四下无人的夜里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蜷曲着暗自疗伤。你本该像许多孩子一样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可你的父亲却剥夺了你幸福的童年;你没有自由,有的只是一扇紧锁的木门和一台冰冷的洋琴;你没有肆意支配时间的权利,有的只是每天精打细算挣取面包的重任;你没有温馨的家庭,有的只是因酗酒而癫狂的毒打;你没有母亲温暖的怀抱,有的只是十七岁后一方矮矮的坟墓。
亲爱的贝多芬,你是否会怀念记忆中美好曼妙的婀娜身姿,来缅怀自己的年少。年少的伴侣,也曾有过“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竹马之谊,可爱的勃罗宁终嫁于他人为妻,而你只能以朋友之名看她步入婚姻的殿堂;悸动的心,再次另一位女子跳动起来,琪却而第的名字被《月光朔拿大》记录,之后便成为了纪念,爱情的蜜糖终成了你癫蹶的砒霜,琪却而第伽伦堡伯爵踏入圣洁的教堂;你与丹兰士本该踏入婚姻,是什么将你们拆散?在某个夜晚抱着她赠与你的肖像独自流涕,你是否还会记得“献给远方爱人”的歌,尽管它不会飘向远方。
亲爱的贝多芬,你是否会责怪上帝的不公,将你流落在无人问津的街头。音乐本该是你辛福的源泉,却也是将你沉沦的深渊。热情似火的维也纳本该是音乐的圣殿,也是你苦难人生的见证者。你辗转于宫廷贵族之中,维也纳被篡改,一改自由之城的美名,真理、自由与独立被轻佻与浮华重重碾碎在土里,音乐的圣杯被勃拉姆斯伪善的气息玷污。而你,被音乐之神赋予的天赋似乎在暗潮汹涌的维也纳毫无用武之地。你自由奔放的思想显然对维也纳毫不受用。在维也纳,昏浊的世俗之气将你的音乐才气埋没,愈来愈下的听力使你每天活在痛苦之中。以为才华卓越的音乐才子失去了他高傲的听力,一位才华卓越的音乐之子在音乐圣都就此沉寂。你的才华,是否被拖累,随着莱茵滚滚而逝的河水悄然而逝。
亲爱的贝多芬,你是否将你沉寂多年的音乐点燃在你扼住命运的咽喉之上。你曾自喻为“酿制醇醪的酒神”,给予以精神上至高的狂热。所有的苦难封存在古老的酒坛中,终飘扬出醇美的甘酿。欢乐、神秘、温柔、严肃、疯狂、沉醉、抗争,汇聚成《第九交响曲》,当它出现在演奏场时,巨人的巨著终于战胜了群众的庸俗,沉默是为了更强更有力的爆发。你拆下肋骨,当做火把点燃,照亮了黑暗的维也纳。空前的五次掌声,空前的盛况,上帝终于对你露出了一丝微笑。可微笑,并不能挽救满是疮痍的心。
亲爱的贝多芬,当你肚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时,疾病一丝一丝将生命从你身体里抽离,你会想些什么呢?是母亲温暖的怀抱,是爱情的背离,是众人对你的仰视,还是小卡尔迟久未归的悲凉?我想都不是,你因该是快乐兴奋的,与世界对抗这么多年以来,你终究战胜了命运。他虽然冷漠、残酷,却带给你无上的音乐天赋,将你推上艺术巅峰。你应该是快乐的吧,因为有一首曲子叫《第九交响曲》,记录了你呐喊与彷徨。
你在大风雨中,一声响雷,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双陌生的手替你阖上眼睛。
1827年3月16日,音乐之子消失在人们视野里,命运之神将他带去天堂,在天堂在,他依然在奏响。
亲爱的贝多芬,请允许我再一次这样叫你。虽然你以无法再谱写乐章,但你的音乐已成为了不朽的篇章。“如同酒光被忘却,而酒味却被永远纪念。”事实上你依然活着,活在每一个音符之中,而我们依然能看见一位自由狂傲的音乐之子在演奏厅上,指挥着数百名乐师,尽管他什么也听不见。
一切灾难都带来几分善——来自鲁特维克·范·贝多芬生命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