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满怀期待地等待了一整个夏天;自从将那支落满了灰尘,奇形怪状的叶子从枝上折下,小心翼翼地包好,再小心翼翼地揣在怀中带回家,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在水瓶中;自从那时,已经是一个夏天。
我已经满心欢喜地等待了一整个月;自从淡黄色的须根从茎的侧面悄悄探出头来,自从于叶的两沿生出了新枝的嫩芽,自从用崭新的铲子将它植入崭新的花盆中;自从那些欣喜的时刻,已经是一个月。
我已经急不可耐地等待了一整个星期;自从某日突然发现叶边突出的一粒花苞,米粒大小,由尖端的粉色,经淡黄转为根部的绿;自从狂喜般地向满世界报告这喜讯,自从自从接连数刻目不转睛地盯着花苞,自从这些焦急与喜悦的混杂,已经是一个星期。
我已经等待了一个晚上,一个人等待了一个晚上。映照进房间的缓缓地由一块地砖扫到另一块;这月光于此刻,静的甚过雪。
我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也许它今晚仍不会开呢!就像昨天,亦或前天,或许今晚的等待也是白费,我的眼皮已经被困倦挑拨的打起架来,我的肠胃已经因漫长的等待而空无一物,我的耳朵听厌了月色的宁静,就像循环不断的重金属乐。夜晚很美,但是我已经厌倦了等待。
我决心不再等下去了,我从椅子上缓缓起身,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我决心不再等下去了,我铺好床铺,关好房门,换上睡衣;我决心不再等下去了,我将窗帘合拢,那恼人的月光瞬间便被黑暗淹没。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最好,何必再等待下去?等待下去有什么意义?不等了,不等了,睡觉,睡觉。
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啪的一声;这一声衬托在这寂静里,像一记耳光般炸响。然后是香味,若有若无的花香被黑暗渲染着,霎时间映出来了五彩缤纷的色调。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窗边扯开帘子,另一边的月光像泄洪的水一般涌进房间里,涌到了角落里那朵初开的昙花上。从暗到亮。一时间我感到仿佛失明。不住地眨着眼睛。缓过来后,终于看到角落里雪白的一团,吊挂在叶子上,却昂着头,静静地看着我,默默地笑着。
整个夏天,在此时凝结。
所有等待,于此刻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