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总是疏远那些年过古稀的老人,即使是从小被老师教育感恩、孝顺父母的我也不例外。
可幸好,迟来的醒悟让我没有辜负那颗寂寞的心。国庆放假,我有机会回了趟老家,妈妈叫我和弟弟下去给奶奶送水果。我也懂得其中的意味,奶奶住的三伯家这几天与我们家闹了矛盾,小孩子可以化解一些尴尬。
明晃晃的手电筒光穿透一方黑睛,满地的落叶浸了雨水,踩起来窸窣作响,在浓重的夜色里孤单地呻吟着。
小心翼翼地下了石梯,本该亮堂的院坝却是昏昏暗暗的,只有他们吃饭的那间窗子里透出的光勉强撑起一片明亮。我上了阶沿,从窗子望去,心里咯噔了一下。
肥胖的背影歪歪扭扭,裹了一层黑旧棉衣之后更显臃肿,脑袋——依旧戴着棉帽向右偏着。右肘架着,左手臂从这里看是颤动着的,这样笨拙的身影让人想要发笑,可我却莫名酸了鼻子,那是多么孤独的背影啊!
我咽了一下唾沫,清脆的叫到:“奶奶!”不等她回头看向窗外,我就急忙奔进了屋,放了水果,依着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欣喜,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皱纹,爬满了一脸的斑将她的疲劳暴露无遗,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粗糙的脸上,斑驳着岁月的沧桑。我看着她沟壑的眼角,眼里不可抑制的光芒让我识趣地忍住了泪水。
“回来啦!”沙哑的声音很熟悉。
“是啊,给您买了点吃的放在家里嘞——吃饭了吗?”
“吃了啊。”
原来奶奶在整理药瓶,边说边将手中的一盒与桌子上花花绿绿的盒子放在了一起。
“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昨天听到一个车子喇叭好像你爸爸的,我那时在火坑屋里烤火,欢喜地把窗户一开,又没听到动静了,害得我空欢喜一场啊。怎么刚才没听到车子声呢?”
“您坐在这里肯定听不到啊”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她一个人坐在黢黑的火坑屋里情景,那里习惯充斥着我不喜欢的浓烟,一个佝偻的老人坐在熏黑的窗户边,等待儿孙们归来。
“我是讲你们应该回来的。到学校还适应不?我就天天担心你吃不惯,睡不惯,从没住过校,学习压力又那么大,年龄又那么小,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怎么可能啊,我们那个学校很好的,我都适应得过来,放心。”
“那就好,我那几天硬担心你,想起来有时候都笑了的。”
她那灰蒙蒙的眼睛因为青光眼有一层醫,在此刻泪光让它有了光亮,她不可抑制的笑了笑,伸出粗糙的手抹了抹泪,我也伸手擦了擦溢出来的泪水,庆幸她眼睛不清楚。我帮她整理药瓶,弄好接下来几天该吃的份量,跟她说了许久的话,拉了许多闲常,似乎这是前所未有的,希望对于这个早年守寡的老人有一点慰藉,也希望自己守住她那颗寂寞的心。
我一改以往,牵着她去我们家玩玩,她笑容灿烂,眼角堆满的皱纹诠释着她内心的满足,有着孩子般的憨态。
奶奶,您可否坚守那颗心,多卸点压力,轻松快乐过好每一天?您可否就在这里,待我荣归故里,我还可以悠闲地听您拉家常?我定不辜负你寂寞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