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落叶纷纷,带去我的思念。
“滴答,滴答。”一切都来得是那么的平静,我慢慢地放下手臂,静静地站在原地,抿了抿嘴,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手。是的,事实就是这样,大舅爷走了。
一袭军装,大檐军帽,英姿飒爽,黝黑皮肤,炯炯眼神,犹如苍岩。
记忆回到2010年的那个秋天,你抱着我坐在大树下,握着我的小手,一字一字地念着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我呆呆地看着你,问道:“大舅爷,他为什么这么说啊?秋天不都是以悲凉著称的吗?”你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你还小,等大了你就知道了。”这个疑问深深扎入内心,就这样,时针匆匆来到了2015年的十月。也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仿佛是刻意回答那个五年前留下的疑问。你特意穿了一身军装,俊秀的脸庞上少了一丝随性,多了一份敬畏。这次你没有将我抱在怀里,而是直了直腰,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并齐,军人的那股坚韧、豪迈、无畏展现得一览无余。你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好像是在念什么神圣的东西一样,一字一句地念着“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当时的我虽然不知道这句诗的具体意义,但当它从你的嘴中念出来的时候,一种肃穆感油然而生,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一首悲凉的诗,而是一首展现气概的诗歌。再到前年,那时候你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但还是在十月,你看见我来,艰难地用手撑着病床,挺了挺腰板,从枕头下一拿出那本诗集。我还是像以往一样,依在你的身旁,听你读诗给我听,说是读诗,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而你却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每当我想去问你的病情的时候,你总是完美的避开,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读诗。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秋深,叶落,泪下。
老天总是爱戏弄人。病魔将你缠身了整整一年,终究还是把你带走了。说巧也巧,出殡的那天竟也是在十月,我手捧雏菊——你最爱的花朵,来到你的墓碑前,轻轻地放下,理应我是应该说一些凭吊的话的,可是我却站在那里,默默地念着:“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相比于凭吊,我更愿意去想,去回忆和你在一起的点滴过往,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样更有意义,更有力量?
我诧异于你的平静,刚开始本以为只是缘于不愿让亲人担心,但仔细想想你的过往——中国的第一代空军,经历过生死、参加过大典……你经历了太多太多,死亡在你面前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雏菊虽小,香气却直达四方;诗篇虽短,豪气却丝毫未减。化作泥土,深藏树根之下;身着军装,无处不是青山。
望向窗外,树叶纷纷落下,四季轮回,又要到十月了。十月,好像是我怀念你的标志;落叶,仿佛是你带给我的音讯。
金秋十月,没有落叶纷纷,只有绵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