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一天我会不记得他的名字,但我还会记得他那副帅气的眉目;或许有一天我会不再记得他的眉目,但我还会记得他在操场上奔跑的身影;或许,终究,他的一切在我的心里都模糊了,但我不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他,是我全部的念想……
那是一颗挂得高高的酸枣,我想拼尽全力去摘,尽管我明知是酸涩的,且不管我怎么使劲地跳,它依旧那么高傲地看着我,我还是会变着姿势去触碰,去摘取,赴到最后,我放弃了,不再选择去摆弄我愚昧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看着,从日出看到日落,我以一个仰望者的姿态站着,不同于仰望星辰,星辰不属于我,可我却希望它属于我……
烈日下,我仰望那白衣少年,他的步子紧追对方执球的队员,一米八几的个子,几个跨步过去就挡在了前面,他的眼光死盯着左右摇动的篮球,身子缓缓向后退,而我的眼睛紧盯着他,阳光很炙烈,迎着它的眼很痛,我却不愿意眨一下。只见一个侧身,他找准时机从还未来得及触到反弹的篮球的对手下夺过球,绕过截他的敌方,在空隙间微微踮脚,手举过头顶,奋力一掷。我目光顺着他的侧颜看向画了一条弧线的篮球,“一定要进啊!”我的双手紧握在心口,汗混着肾上腺素一齐汩着,我闭上双眼,期待着听见“哐当”一声,期待着看见他布满汗水的脸扬起一丝微笑,然而哨声吹响,球在篮板上犹豫几秒终还是反弹擦过篮框而落下了,我呆呆地望着在地上滚啊滚的球,恨不得把它按在水里憋几分钟让它好好听话。最终,比分在维持敌17我15的状态下中场休息了。
我拿起地上的水瓶,持着他缓缓走近,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衬衫,甚至有几滴还留在发尖不肯落下。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手不停在水瓶上磨梭,时不时还用指甲抠着外面围着的塑料纸,他望着台前的比分,头微微垂下,风拂过他修长的睫毛,拂起我心灵的一丝悸动,莫大的占有欲迫使我靠近他。何时他身边已围满子像我一样的仰望者,我焦急地往里面钻,可人真的好多,他们有说有笑,只有一个人在重复着挤进又被弹出的悲惨命运,这一刻我明白,我苦笑,我是仰望者中的一只丑小鸭,尝着又涩又苦的青草只为仰望那一颗离我好远的酸枣。我急躁地推开一波又一波人,妄想向她们宣告这棵树的所属权,终于,我挤进去了,站在他那看不见的身后,风带来他的香味,而我终只是一个仰望者啊!
把水瓶放在他身后,再留恋一番他烈日下映出的影子,默默退出人群……
我看着他的影子被人踩在脚下,心疼地想去拾起,可拾起的是我碎了一地的心,如同玻璃渣子一般刺手。阳光下眼神变得恍惚,恍惚到感觉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嘴角满是笑意,恍惚到感觉他拾起了身后的水瓶,水顺着他的喉结流下……
哨声再次吹响,他依旧帅气地上场,我回望那片刚刚人潮拥挤的地方,存着他的余温,存着一瓶倒地后被人踏过好几遍的早已变形的水,存着我流了一地的破碎的心。
再一次,我以一个仰望者的姿态着看他,只是我退到了角落,看着比分一分分追平,赶超,看着他慢慢扬起的嘴角,看着自己渐渐黯淡的心……
我终是明白,酸枣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别人,它只如一束阳光普照了每一个人,却从不曾记得他温暖过的任何一个人。我默默追随那束光,渴望能掩在一个角落悄悄粘好碎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