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一丝清香,陌生又熟悉的气味。久违!
去书架上取下一本不大、还算新的相册,坐到阳台的秋千椅上端详着栀子花开。我想,那棵栀子花树的青春是和外婆的青春一起逝去的吧!噢还有故乡的青春。
翻开相册,第一张是外婆抱着刚出生的我站在栀子花树下,笑得可开心啦!第二张,我手里拿抓着一朵栀子花,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好像在问外婆:给我吃吗?第三张只见我抱住脑袋,外婆在一旁笑得不行。听妈妈说,当时外婆唬我说‘小蜻蜓’(小孩子扎的朝天辫)要飞走了,我赶紧捂着不让它飞。第四张……
设置好单曲循环了——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海……倏地,一些记忆幽灵般地复活了。
傍晚时分,外婆还在栀子花树下装香包。我走过去,猛吸一鼻子清香,夏日的燥热也为之清扫。想起一同学说她家栀子花都是吃,摸摸外婆早上别在我发圈上的栀子花,问:“外婆,咋没见过你做栀子花吃?”外婆虎着脸说我小馋猫,连花儿都想吃。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
“是啊,栀子花可好看可香了,肯定很好吃。”我逗外婆。“这棵树还不够你一个人吃嘞。”将装好的香包递给我,吩咐:“这两个给大外婆,这些是给二外公家的几个姐姐,顺带捎上几朵新鲜的,这几个……晓得了不?送完赶紧回来。”我拎上花篮。其实送的不只是花,“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回来后我吃上了一份清炒栀子花,才发现自己更爱它的花落而余香犹存。
翻到了相册最后一张,我也哭成了泪人。外婆一手持绣绷,一手则似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来穿去。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各色各材质的丝线和刺绣所用的工具——外婆很少这么正式地刺绣了,在我记忆中,她都是用现成的香包的。
“幺幺今年回来不?外婆有成人礼物送。”
“不了,要忙学习,高考完再回来……”
不过,我回去了,是去见最后一面。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说忙学习等以后,好后悔让外婆听我说不回去给她庆生。可是,明明小时候答应过我,要等我长大带她去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失约啊,外婆好讨厌!
重回故乡,变化真的很大,以前的泥泞小路早已没了影子。林子好像变少了,反正记忆中一处不知主人家的栀子花树们估计被宽大的公路深深轧进地下了。老屋倒是没有太大改变,推开沉重的木门。盛夏,栀子花该开得最盛的时候,那棵树也失了生机。你也知道外婆不在便去陪她了吧?明明之前还在用它的花给我做香囊的……
我碰了碰绽开的栀子花,花香依旧,就像外婆还在那样。我知道,我明白的,有些人看似已经走远,其实从未真正离开。
我也曾做过一个梦:梦见故乡还是儿时的故乡,我回家的时候,外婆已经绣好了香囊,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花开得很美,我摘了一朵别外婆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