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月光被柔白的窗纱打磨得细腻美好,似深海里的珍珠,圆润透亮显出动人的光泽。香茗与花香相互缠绕铺满房间,萦满了轻摇的藤椅也填满了我。空气中似乎只留书页“沙沙”的响声。如诗的文字自指间流出“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麻衣黑肥冲北风,带酒日晚歌田中”……
我,轻闭双眸,静享这一刻诗意的生命。
如诗的时光在眼前快速掠过,它,蹁跹而过,似是揭开了那彩色世界后灰白的阴影。突入高一,节奏猛地被按下了倍数键:繁杂的功课、琐碎的任务,各式的难点接踵而来,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而来,似要将我吞没。常规,功课两边慌乱,老师的眼神、家长的叮嘱将我全地吸了进去,眼前只余一片浑噩漆黑……在课桌上,书立第N次不堪重负得倒下后,我没有去捡,我也好希望,好希望同它一块倒下!在老师的催促下,我捡好扶正了书立,继续早读。似僵尸一般,张口,咿咿呀呀地念着,可,就算读到优美浪漫的《致云雀》抑或是磅礴豪迈的《破阵子》都无法激起心中的诗意!
是夜,月光的清辉铺满大地,寂寥又遥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静伫在那,冷眼看人间纷扰。“哗哗”水声一泻而下,也冲刷去了我脸上的苦涩,音响里播着电子书,是《月亮与六便士》。在听到“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时,我微不可察地战栗,静默许久,突然,蹲下身,缓缓抱住了自己。眼泪似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向外涌,心中所想的,皆是“我的月亮在哪儿”。
侧首,抬眸,泪眼朦胧间,一轮银白高悬在枝头,淡淡的,从树阴里筛下满地光斑,明光闪烁,聚散相续。
侧耳,好像听到月光在窗边叮叮当当地飘落,在翻滚的记忆中哗啦哗啦地拥挤,似一曲轻唱的泠泠小诗,“日朋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的激越豪放是李白仕途不顺的豁达,他寄情于月,融情于诗,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的沉郁凝重是杜甫哀贫交织的无谓,他借月咏柳,似诗明志,“可惜一溪明月,莫教踏破琼瑶”的清新自然是苏轼乌台诗案后的乐观,他咏月抒怀,寄情于月。那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他们,像月光透过水晶,折射出惊魂的诗意与光芒。
穿越历史的尘烟,时钟走到今天,那如月诗意却从未改变,它笼罩着先贤,也覆盖着我们,萦满我们的生活。它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时的雅致,亦是困顿曲折时的光亮,支撑着我们在黑夜里踽踽独行。抬首,那轮清辉好似哗啦哗啦地拥而来,我露出一个大大微笑,我知道,我找到了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