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急促的鼓声,谈论的笑声……这些应接不暇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忘却,但有一个声音仍然一直住在我心里……
那是一年深冬,奶奶风湿病复发,需爸爸去把她接到城里来,于是我和爸爸骑着破旧的摩托车去了。
路上积雪厚重,山路难走,车轮时不时被卡进雪里,无法动弹,我们便需用尽全力把车推出来,推着推着,原本冻着的手竟也暖和了。天仍在下雪,河面已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城里的街道都冷冷清清的,何况是乡村,简直可用万籁俱静来形容了。
早上六点出门,现已行驶了三个小时,可天还是灰蒙蒙的,竟没有一丝生气,不时有道旁树上的积雪掉落下来,偶尔有两只乌鸦的聒噪,只叫人心烦,“唉呀,这路怎么那么难走!”我怨声载道。爸爸苦笑着说:“没办法啊。要不去前面歇歇?”饥寒交迫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前方,有一点橘色的微光,烟囱上炊烟袅袅,我竟然听到了歌唱的声音!我简直像在海面航行时突然找到了方向般。走到门外,我心里舒坦了许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哆嗦着敲了门,“来啦,来啦。”伴着淳朴的乡音,门开了。是一个中年女子,裹着围裙,身材弱小,她还没我高,脸红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见了生人,竟也不警惕,面带笑容:“咦?嘻嘻!你们?……”我胆怯地说:“那个……我们……雪路难行,想来歇歇脚,不知,阿姨……可不可以……”话音刚落,她连忙答应:“没事!没事!快进来撒!外面怪冷的。”我们惊喜地走进了这个温暖的小屋,找到了暂时的归宿。她给我们端来一火盆:“快暖暖手吧!”这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礼节约束,我竟把湿掉的鞋袜也脱了下来放在火盆上烘烤了。
待身体渐渐暖和,我们就向女子道谢,准备离开,谁知,从厨房走出来的她拉住我们:“这大冷天的,吃顿饭再走吧!”“天哪!这太麻烦您了!”爸爸立刻推辞。“没得事哦!吃饱了再赶路,也不耽误事嘛!”我心中越发温暖,脸红扑扑的。
吃完后,准备离开,我笑着挥舞着双手:“阿姨,谢谢您的招待!”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人影。大概去忙了吧,也不好麻烦人家了。我们推着车子带着歉意地走了。
大概走了百多米,前方的大山挡住了视线,山上的树被风吹着,大声号叫,风雪向旁边的小房遮蒙了下来。这时,后面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嘿!——”刺骨的寒风把距离吹得好远,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但声音越来越近,分明是她的声音!我认得!我拉起爸爸便往回赶,在半路中,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脸红扑扑的,大雪已经淹没到她的小腿之上,她从衣服里慢慢掏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塞进我手中,“你们拿着,好吃的红薯嘞!”我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呆在那里,竟然连感谢也没有,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潸然泪下,手中的红薯越发地烫,她的声音仍萦绕在我耳边……
后来仍遇到过陌生人的帮助,但每次我就会想起她那动听的歌声,她那朴实的问候,她那送红薯时的声音……
她的声音一直住在我的心头,我永远不会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