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朦朦的清晨,我坐上了开往我老家的大巴,从车窗外看去,城市一片繁荣,但坚硬的水泥墙,似乎阻隔了些什么。
颠簸之后,我到达了我熟悉的小县城。清新的空气氤氲在由砖房构成的小巷子中,宛如迷雾仙境。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吐出结郁在胸中的尘土。放眼望去,一片翠绿色的菜地,满满的农村气息。
一位黝黑的大娘着惠安女的衣饰,弯腰在及膝的翠绿色中工作。我信步上前,想要与她攀谈几句。“大娘,你好。”我带着标准的微笑向她问好。回应我的是一个极其丑陋但真挚的笑容:“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看着面生。”当然不是了,我在心里默默回应着,有点懊悔为什么在刚刚回萌生出想与她说说话的想法。大娘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休息一样的挺了挺腰,粗糙的手抬了抬草帽,自顾自地对我说:“村里好久没有来城里人了,前些日子我儿子考大学去了城里,打电话跟我说城里的生活条件好哟。”我顿时来了兴趣:“您没有想过去城里吗?这儿生活这么辛苦。”大娘瞅了我一眼,重新弯下腰摆弄翠绿的菜叶,声音由田埂反射进我的耳朵:“住习惯啦,不想走。”我露出理解的表情,不知她有没有看到。微风拂过,看着大娘娴熟地翻着泥土,我默默地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她再次直起腰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我说:“我要让我儿子出国。国外教育好。”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在城里,听到了太多太多高材生出国后就不再回归祖国为国报效的例子,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本想抽身而退,但看着大娘发亮的眼睛和兴奋的神情,只得勉强问道:“那您准备让他读完回来吗?”大娘理所当然的点头:“回,当然回来啊。在国外我不放心。”“可是国外生活条件比国内好呀。”“那也要回来。这年头,什么清华北大的好学生去了国外不会来啊这种事都传到我们这旮旯来了,好好的中国人不当,偏偏要去当那些洋鬼子。”大娘仿佛恨铁不成钢的嘀咕,“当年小日本也是我们土弹土枪的打跑的。”一瞬间,我的厌恶感烟消云散。迎面吹来的风将某种炙热的情感夹杂其中,直吹进我的心中。
匆匆告别了大娘,我默默走在依稀还有几丝轻雾的小巷。时不时看到满脸皱纹的老人从破旧的土房中探出头。他们的儿女只怕是到了哪一个遥远的城市吧。为什么他们不愿离开?为什么那位大娘愿意放弃好的生活,甚至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放弃好生活?母亲不都应该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么?我想,只因为他们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只因为土地就好似他们的母亲;只因为他们的精神联系着这片中华大地。当我们坐在高楼大厦中高喊着振兴中华的口号时,这些默默据守着他们心中的大地的人们从内心深处联系着九州之下的脉搏,不需口号,他们已将中华振兴。
返程的途中,我又看见了拔地的高楼,坚硬的水泥地,但我却觉得它们很美,因为,我爱这片土地。我的心与这片土地下那颗搏动的九州之心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