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周遭一片寂静,没有人为我哭泣。我有一丝诧异,难道不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父母兄弟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吗?但当我想起曾经与叛逆为伍,迷失在歧路上的日子时,才发觉,这一切,咎由自取。
15岁,花一般的年纪,本应该踏着通向未来的花路。我却宁愿背道而行,走上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却如泥潭般难以抽身的路。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却拿之以生死之交对待。每日找着各种理由,与这帮生死之交厮混在一起。原来的真心朋友看我背道而驰,于心不忍,好心提醒我。我却以冷眼相待,认为他们是我通往快乐的路障,甚至说出“绝交”二字。转而与生死之交们寻欢作乐。
很快,我的成绩下滑,进办公室的次数越来越多。再后来,父母进办公室也越加频繁。我成了常人口中不读书、不务正业的反面教材。一次,在我准备出门找生死之交的时候。母亲拦下了我,脸上带了明显的愠色,眉心微皱,一双眼睛严厉的仿佛燃烧着火焰“你又要找你那帮狐朋狗友了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你也要变成那种垃圾吗?”话语如紧箍咒般惹人生厌。只可惜,我的头上没有金刚箍。逆反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不可阻挡。“你懂什么!他们不是垃圾!天天念念念你累不累。”说罢,为配合自己如野兽般的咆哮,随手拿起一个玻璃制品砸了下去。
玻璃碎了,但它的声音却抵不上母亲心碎的声音的亿万分之一。
母亲的脸上顿然黯淡无光。她瘫坐了下来,用手收拾那堆破碎的玻璃,手被碎片扎出了血珠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突然抬起了头,就是她低头收拾碎片的那几分钟,时光仿佛在她身上飞逝。那是一张苍老的令人发颤的脸。原本若隐若现的皱纹被我用无情深深的刻在了脸上。一双原来如火焰般燃烧的眼睛被我用咆哮熄灭了。无神、空洞、绝望、害怕。那是一双几近灰色的眼睛。“你走吧…走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再也不敢了…”看着那一手仿佛要刺穿她的玻璃;那一张仿佛即将老去的面庞;那一头仿佛一瞬就要花白的青丝。我害怕了。我不敢再看下去了。我走出了家门,没有打电话给我的那些朋友们。只是一个人游荡在灯红酒绿的街头巷尾。街道熙熙攘攘,但我却认为周遭寂静无声。寂静像是要把我吞没。
我还是躺在那口棺材里。但是,好像不那么冰冷了。伸手一摸,才发觉,竟是泪水捂热了脸庞。再也忍受不了这份寂静,我啜泣起来,直至放声嚎哭。代价,这是迷失自我的代价。咎由自取,都是咎由自取。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象,我闭上了双眼。
欢声笑语从耳边升起。睁开双眼,好亮,亮的有些晃眼。定神后,才看清,那是向我伸手的真心好友,那是向我展开双臂的父母。我踏着不可思议,走向他们,转而奔向他们。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承受代价了。
我醒了,跑在醉人的温暖中,周围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