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飘雪。
几点零星似的雪花随风飘荡,像一只只迷途的羔羊跌跌撞撞朝围墙扑来。跳得狂乱的心将我带到围墙边,伸出手想要拥抱一下这神奇的天外来客,可他们却像是同我嬉戏一般,从指缝悄然滑落,只留下一丝丝冰凉。
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我缓缓地移步朝教室走去。自己的座位靠着窗户,又贴着暖气片,课上久了,便有了些许倦意。微开窗户,凛冽的寒风自缝隙钻入,像利刃割着面颊,顿时困意全无。窗外的雪依旧飘飘悠悠,不知疲倦,她是要给大地一份厚礼吗?我陷入了沉思。
回到宿舍,我的心依旧为雪花所牵挂。拉开窗帘,玻璃上挂着一层水雾,密密的让人望不见窗外的景色,着急的我用袖子擦去一方水雾,瞪大了眼睛,向窗外望去——鹅毛般的大雪布满眼帘,有的如剑客一般“嗖”地一下从眼前掠过,有的似多情公子,在空中不住地打旋儿,久久不愿落下。依着围栏生长的植物,叶片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如镂空纱衣一般美妙。
走出宿舍,风夹杂着雪,扑面而来,整张脸像触了烙铁一般生疼。没等我戴上帽子,一片雪花乘机溜进我的脖子,转瞬化作一滴水,滑进胸膛。“嘶”,我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缩紧了脖子,埋头疾步奔上教学楼。
站在三楼楼道俯瞰校园,雪松戴上了洁白的尖顶帽,银针般的松叶极力伸展着身躯,享受着被雪覆盖着的惬意。金黄的银杏叶将树根团团围住,周围的土地与绿草、白雪相映衬,像是毯子上绣满了大大小小的花,清新雅致。棕榈树一高一低,在寒风中巍然不动,似卫士一般守卫着这片净土。光秃秃的樱花树虽没有了春日的妩媚,却多了几分冬日的纯洁。畅梦亭像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静静地伫立不动,我想他一定是被眼前的和谐景象所吸引,所陶醉。两个学生走在石阶铺成的小路上,一个俯身拾起一片银杏叶与同伴欣赏,我想那银杏叶上一定镌刻着大自然的语言。
围墙下是不大的花坛,花坛里的花大多已经凋谢,只剩下几朵褪了色的月季在风雪中摇曳。紫红的、粉白的、亮黄的,但此刻它们都盖上了雪白的盖头,娇羞之态别有一番情趣。花坛里的灌木丛被修剪成一条曲线,此刻,它们也披上了长长的纱衣,宛若一条雪龙盘卧在花坛之中,与不远处的球形灌木丛成戏珠之势。
有了雪,打雪仗,堆雪人怎么少得了?苦熬了两节课的我早已按捺不住,刚一打下课铃就从后门窜出,直奔乒乓球案,那里的雪积得最厚。大家不顾寒冷将手从温暖的口袋掏出,两臂一伸,向内一笼,将雪聚在一起,再两手弯曲左右一盒,一个掌心大小的雪球就做好了。拿起雪球不管认不认识,双眼微眯,眼睛、雪球、目标三点一线,“嗖”的一声,雪球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移,正好“爆头”。暗自窃喜,即刻转身离去,颇有种“深藏功与名”的豪气。回眸一撇,那人正拿着雪球搜寻目标。女孩子就文静得多,围住一个球案堆起雪人来。拾两根树枝,捡几粒石子,就成了雪人的手臂,眼睛,鼻子,乃至衣服上的纽扣。只可惜刚堆好的雪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就被躲在一旁窥视已久的捣蛋分子一击命中,雪人即刻身首异处。得意的笑声响彻校园,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自乒乓球案延伸至教学楼。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坐在教室的我,心中正盘算着晚饭时玩个痛快,忽的一道亮光照在我的脸上。顺着光亮望去,太阳正高悬于空,散发着丝丝温热。窗外的雪越来越小,最后竟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耳畔传来阵阵朗朗的读书声,我猛然一惊,即刻望向黑板,高老师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我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雪,缭乱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