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份情感,即使它不能感动天地,也没有让一群观众为之而沉默,但它却可以感动我的心,让我热泪盈眶。这份情感就是父爱。
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每个冬天都得花上几百块,到村外去看病。那时都是父亲带我去的。当时父亲还很帅,三十出头,眼睛炯炯有神,皮肤有光泽。
记得有一个冬天,那天细雨蒙蒙,寒气逼人,凉雾弥漫,连路都看不清楚。可我偏偏在这天早上病了,父亲满脸焦急地抱上我,开着他那台“嘉铃仔”去看医生。他让我坐在他前面,自己弯着腰,把我挡在他身子下面。天上的雨水,路上的泥水,肆意地打在他身上,而我安然地在他怀里。忽然车滑倒了,他抱着我摔了出去。他手脚擦伤了,伤口流血,却一点没有顾及自己的疼痛,迅速地抱我上床,急速前进。寒风呼呼地与我们对撞,细雨不停地打过来,父亲的伤口被雨水冲得都有些发白了。可他还是急切地赶往目的地。
这样的事情几乎年年都发生,我年年都为此流泪,而父亲只有一句——无所谓,因为我是他的儿子,等我长大了,身体强壮了他就不再为我们担心了。
可是我上学了,哥哥也上初中了,他还是要到处奔波,那台“嘉铃仔”被遗留在某个角落,光滑的外壳生锈了,布满灰尘。
父亲坐船到海南,连夜坐长途车去杭州,一连几年都没回来过,丢下我和哥哥,让我每天扯着哥哥的衣服,坐他的单车上学。
父亲去那么远的地方,并不是去旅游,而是在一幢幢高楼上,砌砖抹灰,日晒雨淋,为的就是让我和哥哥能吃好喝好穿得美,在学校不丢脸,为了能让我们将来可以上大学。
上小学时,我不知开开心心地过了多少日夜,有一天父亲回来了,包了一辆车回来,我说他自己一个人没必要包车吧。原来是他给我买了一台“小霸王”单车。当时他回来,背着一个麻袋,头发花白,皮肤粗糙黝黑,皱纹像小河缠在土地上一样,手上依然有伤,是砖头砸的,有的青肿有的龟裂。
他与我和哥哥默默对视了一会,寒风呼呼地把树上的叶子打下来——“嘿,你俩还愣什么,快过来打开车箱啊!”我们迟疑了一下,因为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苍老的男人是我爸爸。
哥哥抢先一步打开车箱,把“小霸王”骑走了。我无声地笑了,心中却在流泪。我在家好吃好穿,还可以在学校赢得同学羡慕的眼光,因为有零钱买些零食。可父亲却在外面经历我们无法想象的风雨,不知有没有吃饱穿暖。
他每次看到我为他难过,就激扬地挥舞着手说:“你看我多威风,每天在二十几楼高,俯视一整座城市,还有钱赚!”我心里哭着骂他:当然,每天被吊着在二十几层高,帮别人装修,多厉害,你知不知道我害怕你有危险,家人没有一个不为你担心。如果他能听到我心里的这些话,他一定会时:“无所谓,你是我儿子!”
我长大了,哥哥工作了,我们生活不苦,很好。而父亲,现在比我还矮,皱纹像遍布大地的小河流,皮肤黑得像炭,像被风雨侵蚀的木板。我们的舒适生活是他换来的,而他毫无怨气,虽然他不帅了。
没人为他欢呼,没人为他沉默半刻,天和地也没有感动过。但我已经被泪水打湿眼眶很多次,因为他爱我,没有什么能比他更感动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