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而稠密的雾气渐次散去,旭日的光辉徐徐升起……”
—题记
每当有人走过,木板就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大人们还在夜色中忙碌。
已经下了一天的大雨,屋里充满了湿气,了无生气。屋檐上留下的水滴慢慢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摇摇欲坠的小球,晶莹剔透,反射着蜡烛的火光。突然,脚步声停了,连屋外正欲鸣奏的蟋蟀也没有反应过来,便“啪”的一声重重砸在草地上,压弯了正在酣睡的小草,撕破了黑夜的冗重。
他还在熟睡,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胸脯的一起一伏,棕黄的手臂皱起了一圈圈的波痕,随意地搭在那颗浮肿而巨大的脑袋上。他似乎正在做噩梦,轻轻地呻吟着,眉头紧锁着,手攥得更紧了。
他正在奔跑,他不敢停留喘口气,也不敢回头看,但他能感觉到恐惧的蔓延,能感觉到黑暗从潘多拉的魔盒中溢了出来。
雨滴的下落愈发紧凑,蟋蟀的演奏愈发急促,木板依旧嘎吱嘎吱地作响,人们还在喋喋不休。所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扭在了一块,杂乱无章,仔细一听,又如无数的恶魔在耳畔私语。
慌忙中他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能感觉得到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他能感知到黑暗,真的降临了。
他打了一个哆嗦,摇篮立刻变得躁动。他醒了,眼角还残余着恐惧的泪水。视线还很模糊,只见得窗外无尽的黑伸进屋子里,与融融的灯火混合在一起,如同无底黑洞中透出来的几束光摇曳不定地射在他的脸上,穿透他的灵魂。
他试图站起来,把手放在摇篮的已褪色的扶手上,努力撑起自己不成比例的身躯。可以想到刚才的噩梦,手一软,一个踉跄,又重重地摔了回去。他用嘴巴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努力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没有人在意。
可怜的小家伙儿瘫在床上,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口干舌燥,显然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来。
许久,只听得“哇”的一声大喊,他迸发出巨大的哭声,惊动了正在为明天如何度过而担忧的母亲,惊动了屋外的蟋蟀与小草,惊动了在雨里缄默的大自然。
此时,天刚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