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儿时的百宝箱,里面装的是封面残缺的连环画册,是注音版的唐诗选集,是人物夸张的搞笑漫画。常听人将他人比作是一本书,若要儿时的我来定义,爸爸不属于百宝箱中的任何一本,他应是书架上的牛津大词典。
之所以选用这本书来形容我的父亲,是因为我觉得它很难被读懂,书中专业化的术语给人的冷漠,难以接近感,也如他一般。
大概因为我是女孩,跟更亲近妈妈一些,爸爸又总是在外地上班。更没有什么交流,每当妈妈将电话递给我,让我对爸爸说些什么,我总觉得无话可说。
农村的老房子,门前有许多碎砖块,一次,调皮的我不听妈妈的劝告,飞奔出家门,果不其然的摔倒在地,膝盖上的血顺着腿流下来,我害怕的哭了。身后的爸爸朝我走来,我哭得更大声了,他却只留下一句:“自己起来!”由于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关心,我气的爬起来,朝远离家的方向跑去,远离这个“冷漠”的男人。
幼稚的我将动画片中,反派的角色加到爸爸身上,如今的我,重读父亲这本厚书,体味到了不同的感受。
一日,母亲开玩笑地告诉我,那次我跑走后,爸爸默默的跟了我三条街,他躲在电线杆后面看着我,看我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又一次又一次的爬起,突然心中好似流过一股暖流,原来当时,他并不冷漠。
初中以后,我注意到父亲“变”了,早上六点他一定会在楼下等着送我去上学,晚上十点他也会早早守在学校门口,回家路上他会开导因成绩而沮丧或因考试而紧张的我,是爸爸变温柔了,还是他从哪里学到了柔和表达关爱的方式,或许是吧。但真正改变了的,应该是我吧!我变得能够发现那些,隐藏与细碎事情中的爱,我变得可以沉下心来,重读父亲这本书。
爸!当我再读您时,我读到了晾凉的绿豆粥软糯的豆香;我读到了等我时萦绕在你袖口的淡淡烟草香;我读懂了您字里行间渗透出的温暖;读懂了一个父亲承担的重量;读懂了你在我受伤跑走后,跟了我三条街的沉默。您不再是牛津大词典,您是一本平淡的小说,书中记录的是一个父亲选择在背后默默保护女儿,而不是替她承受一切荆棘与风雨的故事。
这个故事,我很喜欢,百读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