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桥,老桥,真是很老的桥。
父亲说,他念初中的时候,老桥就在那儿,过了桥,离镇上的中学就不远了。
奶奶说,她嫁给爷爷的时候,老桥就在那儿,过了桥,就是做了别家的女儿了。
奶奶的妈妈,当然是说不了了,但老桥还在那儿,它做过孩子们求学的桥,新娘子出嫁的桥,做过许许多多人的桥……
我年幼之时,家里没有车,每次回乡探亲都只能乘小客车。小客车会在离老桥不远的停靠站停下,伯父总会站在桥的那一头等我们。每次我看到伯父,都会开心地扑到他怀里,他也总是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些小玩意儿,拿出些好吃的,悄悄塞到我手心里。
桥下水声潺潺,一群群水鸭在水里扭着屁股游泳。风拂过河面,光影闪烁,谁也看不清是一丛丛水葫芦托起了河面的波光粼粼,还是那金色的波光牵动了水葫芦在水面沉沉浮浮。河两岸的榕树樟树,时不时零零星星地抛洒些枯叶,有的蜷曲着,有的皱缩着,有的遗留了淡淡的绿,有的还带着小小的虫眼,转着圈儿在空中飞。有调皮的落叶飞落在老桥面上,风吹过便在斑驳的老桥面上打个滚儿,发出沙沙声。我手里握着彩色的糖果纸,趴在老桥的石围栏上,桥上桥下,在孩童眼里,总是充满着无穷的趣味。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再走啦……”我每次都是被长辈们连哄带抱的离开,糖果纸从手中挣脱,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儿,也和枯黄的榕树叶一样,躺在老桥的石头桥面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南方多水多河,从不缺桥,更不缺老桥。老桥有多老,谁也不知道。或许每一座老桥都像这座老桥,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斑驳,不一样的是故乡的水,故乡的空气,和站在桥上等你的人。
老桥总有一天会被新桥取代,桥上的人换了再换,总会离开。但是人们心里的老桥,总是在那儿,连接着外面与故乡,承载了游子的乡愁与牵挂。等我们闭上双眼,伸出手仔细回想,老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面前,围栏凹凸不平,桥面斑驳陈旧,而风吹过时还会有沙沙声在耳边回响,爱的人一直站在桥那头,等你。
“该走了,该走了,大伯在那里等我们呢。”
“等会儿,等会儿,那里有水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