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柳条深处,长亭短亭殷勤相送,如诉的箫声起于水之湄。荡漾,如烟如雾;哀怨,似梦似幻。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1920年,他因到英国留学而与康桥邂逅,这一段留学生活,尤其是康桥美丽的自然景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康桥的缘分也随之开始。他曾说过:“在星光下听水声,听村晚钟声,听河畔牛刍草声,是我康桥经历中最神秘的一种;大自然的优美、宁静、和谐,在这星光与波光的默契中不期然地淹入了我的性灵。”
1922年8月11日回国前夕,他写下《康桥再会罢》表达对康桥的眷恋。1928年,他重回英国,重返母校,而那里却早已物是人非。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夕阳下,一个被拉长了的影子在康桥出现,是的,那是他。他独身一人来到了母校。那河畔还是那河畔,那柳树亦还是那柳树,只是那河畔的柳树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似新娘被夕阳踱上了一层金光,在波光中摇曳的身影,荡漾在他的心头。青青的水草从软泥中展露出来,在康河的柔波里,摇曳多姿,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若是能在这康河的柔波里,做条水草,那也是极好的。”他想。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在浮藻间被揉碎了,似彩虹般的梦也在其中沉淀,就像他往日美好的理想,也随着沉淀了,沉淀了。要去寻梦吗?他想,撑着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更深处漫溯,满载着一船的星辉,在星辉斑斓里纵情高歌。
但,他不能。悄悄是别离得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放歌?那只是在梦境中罢了,美好的时光已悄然流逝了,现在,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满腔的热情和对母校的眷恋之情无以倾诉,前来寻梦的他,怅然若失。
别离的笙箫已响起,平日里聒噪的夏虫也似乎因为被浓浓的离别之意影响而沉默不语,而沉默不语的还有康桥。离别之际,留恋的情绪也越来越浓。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向西天的云彩轻轻招手作别,离开之际,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母校的一草一木一清潭,都沉默不语,为他送别。
在悄悄里,烦忧又忘忧;在悄悄里,摄魂又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