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天渐寒,路旁古银杏满树的金黄叶风风扬扬散落在地,形成一条黄金路。
路的那一端住着一位历经风雨,见证过战火喧嚣的老妪,她满脸皱纹,步履蹒跚,柱着一根相伴多年的老杨木拐杖。岁月虽然匆匆去,但是老妪依然清晰自己在有生之年的所属。
记得,有一回我因嘴馋,翻遍家里,也找不到喜欢吃的鸡蛋,便悄悄溜去老人家的后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群在地上四处觅食的母鸡,和一只在屋檐下打盹的猫。便偷偷地在鸡窝里摸了两个蛋,小跑进厨房,自己动了次手,享了口福。片刻间,那只上年纪的母鸡开始大啼,报喜它一日辛苦,老人便去鸡舍找蛋,令她惊讶的是,居然没有蛋。于是她柱着拐杖,带着满脸疑惑如一个缩水苹果的脸,踏上她寻蛋的征途。可我这“祸首”并不知晓,依旧与伙伴在杏树成荫,清溪环绕的山村中疯玩。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了,老人依旧守着她的母鸡和蛋。而我在学校里升到了二年级。在课堂上,老师的教导下,我懂得偷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老妪留下的岁月不多了,可是我依然没有想去道歉。
此后,在梦里多次念叨“鸡蛋、鸡蛋”。可始终,没有勇气去偿还,也没有胆量,只是惦记着,内心深处在作祟,老人并不知我内心起伏,也许,她早已忘记这两个蛋了。
再次秋至,路那端老人家的大门油漆已经剥落,如同老人一般,经岁月的洗礼不堪一击了。门虚掩着,只留下一道令人深思的门缝。
门缝里这柱着拐杖的老妪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看似睡着了,脚边绕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面前则是四处觅食的鸡群。她安详地躺着,在那打着盹,门依旧虚掩着,不知是我的心虚、我的胆怯,那门在我狼狈离开时,也是如此虚掩着。至此至今,我也没有叩开过那门。
如今,老妪她已躺在那深林竹海中,与她夫君长眠与古枫树脚下,面上盖着层层枯叶,宛如老人一般。我坐在巨石上,回想这一刻,心中泛起一阵阵莫名的痛,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带着一颗忏悔的心来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