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主人家门口前的青石板上,中午的太阳暖暖的照在我身上。纯正的棕黄色的狗毛反射出金黄色的光泽。我的心却有一团火在燃烧,这火被我压了下去又窜了上来,我几乎无法控制我要嘶吼的欲望。我恨恨的瞪等着远处的那间祠堂。祠堂前一群婆娘在为准备婚宴的食物忙碌着。祠堂里传来我同胞绝望的哀号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血腥味扩散在空气中,形成了罗网把我包围着,我仿佛又看到我的孩子死在了屠夫的刀下。
那一天,我的男主人回来,这本是令人兴奋的事。不,是令狗兴奋的事。男主人的回来就意味我与我孩子的伙食能暂时得到改善。当我和孩子摇着尾巴用我们狗儿最真诚的礼节对归来的男主人表示欢迎时,男主人惊讶的发现,我的孩子,我那俊俏的儿子,已经长得和我一样高,一样拥有健壮的骨骼。要知道男主人已经离家有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儿子换了三次毛,现在它窜得和我一般高,同样拥有一身纯正的棕黄色的皮毛。这是多么让我引以为傲的啊!然而我们并没有欢喜多久,厄运就降临在我们身上了。我们男主人的母亲,那个让我和我的孩子敬重的慈爱的老人家。她每天为我们带来食物,每次都要边嗔骂我们边抚弄我们那油滑的棕黄色的皮毛。我们享用着她带来的食物,享受着她的抚摸,同时报以我们狗儿最宝贵的忠诚。我们安分看家,从不无故咬人。面对主人冰冷坚硬的铁链,我们也温顺的让它套在我们的脖颈处。
可是那天的她像女巫上了身。她无情的唆使男主人将我们卖给进村收狗的屠夫。理由竟是我们要是咬伤人,会使主人付出巨大代价。天呐!天地可鉴,我们谨尊主人的教导,从未动口咬过任何人。我们总是以谦卑的姿态对待我们的朋友——人类。我们狗儿都这么认为人类是最聪明的动物。我们忠诚的遵从主人们的命令,没有丝毫怠慢。我们狗儿是最明辨是非的动物。我们知道谁是敌谁是友,怎么会是非不分呢?我们向主人们哀求着,但那冰冷的铁钳已悄然的夹住了我们的脖颈。我们狂怒的挣扎着,最终还是被塞进了那拥挤的铁笼里。我的哀吼声惊动了我的情人,我看到他躲在远远的地方注视着我。我甚至还看到他在颤抖。我不能死,我腹中还怀有他的孩子。我把求救的目光射向他,他胆怯的不敢正视我。我的心冷了,彻底绝望了。我们不再做无用的挣扎,任由收狗人把我们运到了屠宰场。
在屠宰场里已经有很多狗儿了。它们表情漠然而绝望。在等待死亡却毫不畏惧死亡。它们把忠诚给了主人,然而人类不需要。他们把忠诚换成了钱,钱才是他们最忠诚的东西。我明白了这一点,便坦然面对死亡。我的儿子先我一步。我看到屠夫用贼亮的尖刀,在我儿子的脖颈上迅速的划过。哧溜一声鲜血便从它的脖颈上喷涌而出。我感觉那血是在我的身上喷涌的。感觉那刀是刺在我的身上的。我看到我儿子飘然倒在血泊里。它那纯正的棕黄色的皮毛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好像它身上开满了红色的鲜花。那鲜艳欲滴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在等待死亡,急切的想要死亡。就像我儿子那样身上开满了艳丽的红花。然而我并没能如愿。就在屠夫要给我一刀痛快时我的女主人追了过来。她认为卖掉怀有狗崽的狗是会遭报应的。她用高价把我从屠夫的刀口上赎了回来。
回来后,我整日沉默寡言,不吃不喝。腹中的宝宝不知何时掉了。女主人为此很是愧疚,百般的讨好我,可知我的心早已死在屠夫的刀下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人类不需要我们的忠诚,我们的存在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