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前,依旧灯火通明。窗外,昏黄的灯光映着残破的蜘蛛网,在落叶翻卷中被筛得更加斑驳。一只虫仍不厌其烦地扑向灯光,一次次搅着令人昏沉的夜的浓酒,让烈酒之味呛得人心悸。它终于掉进了那盆仍未开花的吊兰里。叶葱茏,花无影,何时开?
朦胧中,摁下门把手,一头栽出去了。忽然,一双脚微微缩了下。嗯,我梦游了?极不情愿地拧开快紧锁的眼,却无意间与报纸后的那双眼撞在了一起。我尴尬地扬了扬眉,在抿嘴之际,一股无名的怒火却突然窜了起来,越烧越旺。“怎么还不去睡?我就是做得慢,你看着也没用。少想来数落我,把你的精力用来睡觉吧!”在远处轻重交替的鼾声与偶尔几声梦呓中,我的声音在客厅中回荡得格外响亮。
母亲的眼局促不安,继而轻轻放下报纸,从身旁把早已叠得整整齐齐的裤子往我手里一塞,关切地看着我。我有些微微发窘。“裤子帮你改短了,天晚了,明天再试吧。”“那你怎么还不睡?另一个睡得这么香,你故意看我困样啊?”“哎,你不睡我睡不着啊。与其在黑暗中等你关灯的清脆一响,还不如在灯光中陪着你呢。”母亲欠了欠身,扶着椅起来,“快去睡,不要影响明天的听课效率,下次不耽误你了。”
看着那瘦小的背影,我突然怔住了,穿堂风悄悄地掠过。“哦,对了,盆里的水已经盛好了,估计是冷掉了。多加点开水,别凑合哦。”母亲转过身来,灯光柔柔地映在她那漫着鱼尾纹的暗黄的脸颊上。
我突然跑到台灯前熄了灯。解决完洗簌,抓着最后一张卷子钻进了被窝,刻意地按下清脆的关灯键,又踮着脚在冰得咬人脚趾的地砖上跨着,轻轻摁下门口无声的控灯键,并把门下缝隙用黑裤塞实了。腰酸背痛地写着作业,内心却是无比的轻松与甜蜜。
月光皎皎,从帘的缝隙中直泻下来,抚着那盆已开花的吊兰,花儿白白,是向皎皎月光诉着感激,还是倾诉内心的幸福?此刻在关灯不久的黑暗中,我突然觉得日子明朗了,花儿要在暖风中开了。我合上眼,嗅到了爱的芳香,见到了幸福的花儿次第开放……